楚元麟很少听他说起那个世界的事情,不由地有些好奇和期待。
沈慕烟看向远方的袅袅炊烟,嗓音逐渐变得柔和,“我母亲生我幼妹的时候难产,命悬一线。即便有我父亲妙手回春,她也将养了很久。
那时候我还年少,不免后怕,千里迢迢去看她,一见面却故作冷酷地问她:为什么要高龄产女?
她说:想了就做了。
我很难受,说:要是留下病根有您后悔的时候。
我母亲想了想说:啊,那怎么办呢?成年人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有麻烦就解决掉。”
沈慕烟说到此处的时候语气惟妙惟肖。
楚元麟听着他的描述就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多么明媚多么洒脱的女性。
“后来呢?”
“我有点生气,我担心得几晚睡不着,她却没事人一样,抱着那‘罪魁祸首’不撒手。”沈慕烟笑道:“是了,我那时用罪魁祸首来形容妹妹。”
楚元麟“噗嗤”一声,也笑了。
沈慕烟道:“那时候可能还有点吃醋,我说她害得您差点没命,您就这般喜欢?”
楚元麟心道沈哥小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不免觉得这人更可爱了些。
他想他说这话时是什么样子,大概是撇着嘴,一脸傲娇吧?
“后来呢?”
沈慕烟道:“我母亲很奇怪地看着我,她说,跟无辜的妹妹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她害我,难道她还能控制产程?
我向来说不过我母亲的,所以我质问她,您要是出什么事,考虑过我们这些人没有?
我母亲就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就只能怪自己决策失误了,假如真是这样,那也是我的命运,你们也不可以为难妹妹。”
楚元麟默默地听完,他知道沈哥给他讲这个故事的原因,心中感动之余不免对他那位遥远的母亲心驰神往。
“所以啊……宝宝。”沈慕烟道:“虽然这话可能对先慈不敬,但这是事实,成年人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与无辜的你毫无干系。”
他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你眼睛看不见已经很难过了,如果有人把你的痛苦当做不幸的根源,我第一个不答应。”
楚元麟眼眶很热,鼻尖酸涩,可是此时是大白天的户外,他又不能真的扑进他的怀里哭一场。
沈慕烟看着他委屈到颤抖的鸦羽,多日的默契上来,他迅速将身上宽大的羽绒服拉链拉下,展开,像呵护雏鸟似的,隔着衣服搂着他,捂进了怀里。
连头发丝也藏得严严实实。
楚元麟整个人都被妥帖地裹在他的体温里,还有那只有靠近了才能辨别出的合欢香气里。
很安全,也很温暖。
温热的体温融化了骨髓里千年不化的寒冰,化作眼泪缓缓地流淌着,带走了那些晦涩难明的旧时光里留下的斑驳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