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又硬又烫,嘴唇却冷得像块冰,咬时舌尖有力地抵着脖跟,除此之外,还有环绕过他身体的那双手,银链在身后不断制造细碎响声,似乎一直在提醒他——他在被这个人抱着。
对于边慎修,定义一份拥抱太容易了,像乔齐善那些熟知他的好友都知道,这人虽然算不上有什么洁癖,却极不喜欢有过多超越普通社交距离的接触,边野算是最破例的那一个。
在与边野屈指可数的拥抱中,主动占百分百,被动却只有零次。
这是头一次被这个人用力抱着,稍低下颌能够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鼻尖挪一挪就能触碰到他的面颊……边慎修喘着,呻-吟着,从嗓底涌出一道沉沉低吼。
牙是杀不了人的。
无论边野多么迫切,多么急不可耐地想用它割开边慎修的喉咙,直到下颌酸痛得无法合拢,唾液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聚成边慎修领口上一大片深渍,男孩才满嘴血腥地离开这个人。
天还是那么沉,窗外什么也看不清,边野空空地眨着眼,雾比之前更浓了,其实不浓也没什么用,每眨动一次,他的视线就模糊一层。
男孩又回到之前那个样子,脖子软软地歪在那里,看着窗外。
边野咬的这一口即便没伤及要害,也在出血,边慎修像是缺乏痛觉,眼神一直迷离地望着边野,是液体不断在皮肤上滑动,让他不自觉抹了下,才发觉一手水湿似的东西,腥得很,是要做一下处理。
此时,车门打开,有人坐上驾驶座位。
他眼睛不离边野,对前面说:“老毅,给我拿绷带,我包一下。”
“他躺地里睡着了。”
说的什么,怎样的声音,边野根本说不上来,只知道声音很浅,像悬在耳蜗外,被糊上一层膜,失真得厉害,可就是这样,边野也蹭地一下转过头,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去抓这人的脑袋——
不是向毅,向毅是个秃头,也不是向毅那些同伙,是——
一只血和泥混成污渍的大手比他还要快地抓上来,男人侧过身,露出半张被风和雾打得半湿的脸,他头发有些蓬乱,好几绺碎发散落在额前。
“受伤了?”
捏在自己颌角的手软得让人心颤。
——是卫凛冬。
边野一直在用眼睛凝望,不知疲倦地描摹这张脸,动作木讷呆板,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浮不出来。
太想太期盼太渴望了,以至于真真正正出现在眼前的这一秒种大脑根本辨认不出来,似乎身体上没有哪个部分敢给大脑一个明确的信号,战战兢兢地,怕是自己的幻觉。
是这只手,让他无比确信。
什么一时间涌入眼眶和鼻腔,在失态的最后一刻边野两只手遮向眉骨,沉暗的手影下是他哆哆嗦嗦,抖动着的吸气声,一触即发的情绪,最终在那只脏兮兮却仍旧透出一股清淡松木香的手中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