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能听见坑道顶部的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卢卡眼睛望着甬道的顶部。
“我不能像普通的魔法师一样使用自己天生的魔法力——这你已经知道了,”他慢慢地开始说,朝她摆了摆自己的左手,“是因为封印切断了我的法力来源。封印就刻在……我的手上,还有那块表的表盘底下。封印被破坏的时候,魔法力就会像这样涌出来。至于会变成什么结果,取决于试图破坏它的人有多蠢。”他说这话时只显得有些烦恼,如同在评论一件袖口蹭上了灰尘的衬衫。
“真有意思,”维洛朝自己的同伴伸出手,扶他重新站稳,“听起来就好像是……好像是个牵线木偶或者什么的。”她还以为魔法师们永远会是操纵木偶的人呢。
“不错,就是那样。”他喘着气往四周望着,可普通人的眼睛实在无法穿透黑暗。最后他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瞳角石的碎片来拿在左手里,然后竖起食指。在他的指尖,一个很小的光圈凭空亮起来了,平稳地转动着照亮了四周。
“好了,既然已经下来了,我们至少得找回马和行李。”他将光圈指向甬道的深处,然而黑暗将光全数吞没了,只往外吐出隐隐的寒冷,以及那股令她浑身发冷的气息。
维洛想要反对,但她知道眼下四处都是绝路。如果不把马找回来,他们很难走出这片几乎没有活物的山谷。所以她只能点点头,紧跟在卢卡身后朝更深处走。
奇怪的是,他们越往下走,矿道非但没有变得低矮狭窄,反而愈发宽阔起来。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但却让维洛觉得更加反常,因此更加警惕紧张。
也许可以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于是她紧紧盯着卢卡的背影,思考他刚才说的话,直到某个前两天她因为过于震惊激动而未曾注意到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
“卢卡。”
“嗯?”
“我记起来了,你说你会封印自己是因为……因为在他们暗杀维克多公爵的那个晚上,你也在场。你看到,嗯,维克多公爵的侄子下了手。你没怎么提到过他,可你认识他,对吗?他是继承人,对吗?”毕竟维克多公爵的两个儿子在那之后的混乱里也被人一并杀害了。
卢卡走在她前面一些,因此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我不想谈这个人。”
“我只是想知道,他下手杀了……是为了继承权吗?”
他冷笑一声,维洛差点以为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人。那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连串的回音听起来像是黑暗本身吐出的狂笑。
“你觉得呢?”
“嘿,是我在问你问题!”
“那时他被要求证明自己对帝国的忠诚。所以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保,不是吗?”
“但是……但是如果维克多公爵像你说的那样是个恶人,那就意味着他做了件——”
她的同伴忽然停下来。
“弑亲之人犯下的罪不配被原谅。听着,我再说一遍,不要再对他们抱有幻想了,否则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那时候别怪我没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