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孤单短暂和解了一夜。
后来工作刚赚到钱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在渔村买了个近海的三层小楼,推开窗就能见到远处海浪打在海岸上。
当时这渔村还没开发成景区,房子破破烂烂价格算不上高,他自己画图纸贷款重新装修了一番。
朋友开始不解——都知道他经济状况不好,整天咬牙过日子,没想到会买这个房子,还贷款装修。
后来渔村发展成景区,几个网络宣传图文发出去,突然就变成了网红景点,他收拾收拾房子,平时当民宿给旅客住,逢年过节再自己去休息。
他运气比较好。
后来的人生,也每付出一分努力,都能够得到一点回报。
现在的薛非不会知道后来这些事,他还没有见过大海,也没找到什么合理的与孤单相处的方式。
他只是在十七岁那年,跟一个没有道理、莫名其妙,却不管去哪他都愿意跟的……同学、朋友?哥们、好兄弟?
——一个无法准确定义身份的人,去到任何他没去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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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的车票很难买,这会儿江水市也没通高铁,出行多是快车。
薛非拿着自己身份证过了检票口,站到火车上时,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带有出发和目的地的火车票,单奇鹤怕他被拥挤的乘客挤开,回手抓住他手腕:“别丢了。”
单奇鹤攥着他穿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穿过各式各样坐立行止的乘客,穿过忙碌的乘务员,走到餐车车厢。
餐车车厢玻璃上挂着白色蕾丝窗帘,因为过了餐点,只偶尔几个乘客坐着,单奇鹤找了个空座,把书包往桌上一放,示意薛非跟着坐。
薛非捏着火车票,在单奇鹤面前晃了晃,很多话想说,百转千回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只带笑调侃:“十二个小时站票,这个地方我们是非去不可吗?”
单奇鹤点了点自己对面座位:“没票了么,先在餐车厢坐会儿,回头看看能不能补个坐票或者卧铺票,实在不行,等餐车厢关门还没补上票,咱俩躺过道上。”
薛非也不知道火车过道这玩意能不能躺着睡觉,看单奇鹤说得这么笃定,怀疑地看了他几眼:“直接躺地上?”
单奇鹤笑:“可以躺,没事,有人赶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躺。”
“……”
薛非已经为晚上睡过道,且会被赶走这事做好了心理建设,不过在餐车营业时间结束之前,他们找乘务员总算给他们补上了两张硬座票。
已经比预想的要好了不少,两人穿过车厢,找到自己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