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依然雍容而宽心地笑着,掩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着绣帕,精心养护得细长的指甲都快将手心扎破了。
翡翠实在忧心自家主子压不住脾气,在众目睽睽下便不管不顾,忙低头为娴贵妃续酒,轻声提醒道:“主子,果酒甜美,您多尝尝。”
娴贵妃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便压着恼意点头。
她端着酒盏一饮而尽。
而后,看着上面大妆朝服的令妃,娴贵妃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过是她生辰罢了,不过是这半日罢了,不过只是……金黄色罢了!
对,只是金黄而非明黄,娴贵妃强自舒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千秋宴皇上都没有这样重视过。思至此,娴贵妃心中又心酸又恼恨,她咬牙再度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宁欢不知道因为一件颜色相近的朝服,嫔妃们脑海中都百转千回地脑补了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头上沉重的夏朝冠和身上虽已极力用料轻薄,但仍然繁复厚重的朝服上。
垂眸看了看袖口精致而繁复的金色龙纹,宁欢心中咂舌,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是麻烦也是真的麻烦。好在中途便能换下,不然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她连吃饭都成问题。
她极力保持仪态的偏头,看着皇帝轻声道:“臣妾去更衣。”
皇帝看着她眉眼间极力掩饰的痛苦之色,不禁好笑地弯起唇角,他笑道:“快去吧。”
宁欢点点头,仪态万千地起身,由玉棠扶着去更衣了。
待宁欢换了一声金黄色的吉服和更轻浅方便的钿子回来时,嫔妃们都有些惊异地看了她几眼。
令妃这性子果真随意,千秋时连朝装都不愿长久穿戴。嫔位以上方能着如此华美尊贵的朝装,是以嫔妃们一向很珍惜,嫔位以下的嫔妃更是艳羡,令妃反倒是半点儿不在意。
宁欢才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若是从头到尾都穿着这么一身衣裙顶着这么重一个朝冠,她这生辰宴是别想好好吃东西好好享乐了。
感受到相比之下轻松许多的脑袋,宁欢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些。
她终于有心情好好欣赏宴席之上的歌舞了。
目光重新落在中央抱着琵琶袅娜起舞的舞姬,宁欢愉快地翘起唇角。
琵琶声声悦耳,舞姬一步一莲生,水袖轻扬间袅娜的身姿翩然欲飞,小脸生得也动人极了,怎一个美字了得。
宁欢看得目不转睛,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显然喜欢极了。
皇帝看她这津津有味的模样,直看得好笑,不禁问道:“有这么好看?”
宁欢没看他,只漫不经心问道:“你觉得不好看?”
皇帝笑道:“我瞧着都差不多。”
宁欢霎时递给他一个不懂欣赏的眼神,心中又满意又有些不满意,她又转过头去看翩然起舞的舞姬了,“那我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