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似乎也不打算掩饰,眸光像碎玻璃一样闪了闪,绕到她桌案对面,慢慢优雅地坐了下来,手指拈起案上的一根花枝。
正是被她误剪的那根,两朵花苞和一朵已经完全盛开了的粉红花朵分列两侧,隐隐可见黄色的花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既然夫人心情不好,那便由我来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吧。”他捻转着花枝,眸光却落在她脸上,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时,唇角向上微微牵了一下,“赵璟昨夜,已经安全抵达邯郸。”
姜暖搁在桌案下的手,紧紧攥起,又倏地松开。
弟弟到邯郸了
也就是说,最容易遭遇危险的环节熬过去了。
她心中和眼中同时腾起欢喜的神色,那一瞬间绽放出的华彩,让她整张脸突然熠熠生辉起来,仿若一颗美玉被阳光照射,折射出瑰丽耀亮的华光。
他竟有了片刻的失神,涌到舌尖的话,迟了几息才慢慢送出来。
“是我花重金雇佣死士一路暗中保护。赵王确实意欲将他刺杀在途中,先后派了三波杀手,最后一波还是骑兵队。我的人全部牺牲,但成功将他送进了邯郸城门内。”
他望着她的眼,语声有条不紊,然而他的话语落在姜暖耳中,却转化成了鲜血与厮杀的画面,她一双美眸惊讶地大睁着,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你保护了他?”
半晌,姜暖小声问道,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气呼呼的了,反而有了点心虚的意味,睫毛也簌簌眨了眨,看得人一阵莫名心痒。
“没错。”他简短地答,眼光仍粘在她表情丰富的小脸上。
逗弄她,简直就像是逗弄一只小花猫,令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若非有更重要的事要安排,他其实不介意一直逗她,听她发出喵喵的声音,想反抗又不敢反抗,只敢凶巴巴地哼唧,最后还是要软软地依赖他、求助他,他喜欢这种感觉。
“你、你竟有这番好心?”她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促狭,还是不敢相信。
“不仅如此,我在赵国也很有人脉,可以继续派人保护他。怎么样,芈莲,你想和我做个交易吗?”
果然。
姜暖咬了咬唇,盯他看了一会儿,才谨慎开口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他转着花枝,笑着道,“我要你想办法,让秦王昏睡三个时辰,这个你应该很擅长吧?”
他的笑变得戏谑起来,隐隐还夹杂着其他复杂晦涩的情绪,它们藏在他面皮之下,隔着两个人的灵魂,已看不真切,却依然有淡淡的存在感。
哪怕是49而终的始皇帝的残存灵魂,哪怕是经历了32年没有她的人生,他也依然对她曾经下迷药这件事耿耿于怀,就算是以揶揄的形式表达,也掩盖不住那种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