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倏然扑面,陈枭垂眸望向靠墙熟睡的人,额前的碎发落下来挡住那双常常冷漠的眼睛,他双手环在胸口前像是在为自己保留仅存的一丝温度,手心里还捏着那根又旧又脏的炭笔。
脸上都脏了。陈枭在他身侧蹲下,专注地凝视安静的睡颜,随即又忍不住抬手想要替他擦一擦脸上脏兮兮的笔灰。
擦拭的动作很小心,如同唯恐扰醒对方。
可擦完脸,陈枭又有些收不回来,于是又想碰碰他藏在怀里那只握笔的手——
陈枭尽力放缓动作和力度,尝试着把那支略显尖锐的画笔抽出来。
不料,这才抽出分毫,下秒就见沈翊受了惊似的浑身一颤,猛然睁眼盯着眼前的人。
“……”陈枭看着他眼里那过激的警惕,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干什么?”沈翊偏开头,刻意避开近距离的对视,说话语气冷硬。
陈枭缓缓站起身,“没。你在这睡会着凉的。”
把画笔扔进旁边的置物架里,沈翊拍了拍衬衫上的碎笔屑,也跟着起身,“反正我是没发烧。”
陈枭没接话,而是站在阳台看着他收拾画材,余光中又时不时瞥向那株未开花的茉莉。
这花养了有些年头,叶枝都长了不少。
陈枭评价道:“这花养的挺好。”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沈翊顿感心虚,像恼羞成怒一样把人往屋里推搡,“谁让你看了,滚进去。”
陈枭的脚下踉跄了几步,回到屋里后也依旧没什么回暖的感觉。
画架上收拾完,沈翊将画纸放进封存的塑胶袋里,进屋的时候还顺带睨了眼陈枭。
沈翊问:“退烧了?”
“好像还没呢。”陈枭说话的鼻音挺重,语调淡漠却又有些可怜兮兮。“就是头好像还有点痛、而且身上好像都挺痛的……”
“你是高烧,痛也正常。”沈翊拿出手机,准备再叫个外卖送点饭过来。
结果微信里却标红着七条未读信息,是徐樾泽发来的。
【学长:和旧情人见上面了?】
【学长:不用太感激我,毕竟你也是我的学弟。】
【学长:这么久不回信息,旧情人收你手机了?】
……
上面几条信息皆是无关紧要的闲话,直到目光落在一小时后结尾那条信息上。
【学长:柯朗来画廊了。】
而这条信息,也正是半小时前发的。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沈翊的指尖在手机上打字,接着发送出去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