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雩鲜少会展露心中的怒意,刚才他同高贵妃对峙,亦是一贯的华贵气度, 不曾外露他心中的情绪。
可现在他死死攥住高时明的臂膀, 已失了手中的力道, 叫高时明疼得直皱眉头。深沉而隐忍的双眸死死盯着宫门口,那泛红的眼底揭露了他的愤怒和不安。
越是如此, 越不能自乱阵脚,他的克制影响了高时明, 就连高贵妃也不敢轻举妄动。
远处有火光燃起,刀剑交击声犹如四周雨落,由星星点点转而变密。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在夜幕下疯狂展开。
“关门!”
武侯单手提重剑, 被人簇拥着走进翀昊宫。剑身不断向下滚落血珠,在他经过不省人事的皇帝身侧时, 他轻蔑地踹了一脚地上的人。
紧跟在他身后的副官, 提着皇帝的衣领将人拎进正殿。那人不由分说, 直接拿起桌上的冷茶将人泼醒。
武侯越过众人于主位落座, 而落败的皇帝半昏半醒, 被人驾着跪在武侯面前。为了让武侯看清他的面容,副官甚至粗暴地揪着他的发髻,强迫他仰面朝上,连最后的一丝体面也不肯给他。
高时明见状红了眼眶, 因为他自小引以为傲的父皇,现在正如破败的人偶,任贼子作践和摆弄却无能为力。
他和萧雩的处境并没有更好,亦成了武侯手中待宰的羔羊。
皇帝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哪怕强行被茶水泼醒,也只能了无生气的半抬眼皮,倔强地去同武侯对视。甚至他无法吐出简单的字句,连他的吐气和呼痛都叫人听不真切。
“皇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武侯斜睨对方,语气轻蔑,“今日种种,怪不得我。”
“谋逆重罪,就算今夜武侯你控制了整个京都,来日要如何承担黎民的怒火!”萧雩掷地有声,“各封地的王侯,绝不会认你为君主!”
“无需太子操心。”武侯横剑轻笑,情绪平静之下皆是嗜血疯狂,“今夜就算大业不成,我也要你萧家为我陪葬!”
他用剑尖抵在皇帝的下颌处,只需要稍稍往前送,他就能直接了断一国之主的性命。
“帝王落败,太子在手,至于其他皇嗣宗亲根本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他们在今夜都会被我的人无差别抹杀。”
在众人以为他要翻转手腕结果对方时,他突然收剑还鞘。
此时放眼整座翀昊宫,妇幼伤残,竟无人有还手之力。
掌控在场者的生死,武侯很是受用,也由此生出了几分耐心和恶趣味。
“武家世代忠烈,是从太祖爷手中接下的北境,就算落得子嗣凋零的地步,亦不曾生出反心。”
“可皇上是怎么厚待武氏一门的呢?”
皇帝没有气力回应他,而萧雩知道内情,却也不能为他的父皇辩驳几句。因为他无从开口,理亏则生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