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诩一抖麻袍,作势要赶客:“诸位,请吧。”
“不不不,不可啊归诩君。”贵族们慌了神。他们本就是带着陶唐氏的使命而来,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误了朝政,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们道歉就是了,还请归诩君不要放在心上。”贵族们向着归诩作揖,又转向重明:
“这位……鸟兄。”
归诩打断说:“称‘怒目明尊’。”
“啊,怒目明尊。”贵族们不情不愿地改口,“这一次是我们放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打要骂都随您的意,可千万别让归诩君把我们赶走——想见他一面太难了。”
“简单。”归诩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把野味留下,就当是赔礼了。”
就这样,重明吃到了落入凡尘以来的第一顿带荤腥的餐饭,虽然也付出了一丁点代价。
“只此一次。”归诩说,“不过,欲壑无休无止,破了一次例,难保不会有下次。”
日子一天天过去,意识到自己能化人形的一刹,重明首先欣喜若狂地敲开了归诩的房门。做了太久的走地鸡,他驱策两条腿走动时,还是一摇一摆的。
“看到了,然后呢?”归诩并无太多惊讶。
“这是我的人形。”重明扯着披风,在他面前兜了一圈,“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沉吟半晌,归诩走入屋内,从自己的衣匣中取出一件麻制衣袍,丢给重明:
“换上吧,我不喜门下弟子衣着招摇。”
重明一向偏爱色彩鲜艳的衣袍,于是大为光火:“……不是,谁要当你弟子了?”
闻言,已经走远的归诩又折了回来,拆去了重明用来绑发的红色发带,同样换成了灰色的麻质。
重明瞪大了眼睛:“你!”
多了一个人,就又多了一个能务农的劳力。重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身神力有一天居然还能用于种地。
“我可是战神,你让我来干这个?”
叉腰站在田边,重明望着那一畦一畦的秧苗,茫然地询问归诩。田野阡陌间,青年男女挽起袖子和裤腿,欢快地吟唱着歌谣:
“葛蘩蓁蓁,若木萋萋。”
“有彼仓庚,同枝相依。”
“看好别人是怎么插秧的,别做错了。”归诩直接无视了他的抗议。
“可是……可是,”重明还是不甘心,“谁会让一只鸟来学种地呢?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