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太难受,休息一下就好了。”他扶着额头,如是开导自己。
夷微端着符水回到卧室,扶他坐起来,一口一口将符水喂下:
“喝完就睡吧,我在旁边,难受就喊我。”
纸灰的口感时常会使宁绥想起喝冲剂时沉积在碗底的药渣,含在口中既不能吐出来,又实在咽不下去。夷微又倒了些水稀释一下,才哄他一口气喝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心口的抽痛终于稍稍有所缓解。
宁绥软软地靠在夷微怀里,有气无力地问: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啊,为什么呢?宁绥骨子里虽然傲气,但不是一个刚毅强硬、野心勃勃的性格,他很清楚自己的软弱,办案时对上了稍微凶悍点的法官检察官,他都会发怵得想要推掉案子。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疼痛挑断了仅存的坚强吧,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不想再去思考拯救世界或是公平正义的宏大议题,只想躲在爱人的怀里,向他述说自己的依恋。
回溯到事件最初,宁绥只是想赚一单故意杀人案的代理委托费,却未曾想踏入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要是没有这些惊险的经历,他又怎么和命定的人相知相爱,又怎么见识无数人为了生存与自由所做的斗争呢?
他又往夷微怀里贴了贴,无赖道:“别管,就说会不会。”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夷微这一点让宁绥非常满意,几千年的得失变迁早已将他锤炼得安如磐石,他永远能托住自己的惴惴不安,也从不会认为只有不到三十年阅历的宁绥是浅薄的幼稚的。就算半夜三点把他摇醒,问他“如果我变成了面包小狗你还爱不爱我”这种矫情问题,他也只会认真地转转眼睛,然后说:
“能变成芋泥味的吗?”
“如果我——”宁绥脱口而出,又忽然打住。
“嗯?”
“算了,我也不知道要问什么。”宁绥笑笑,“睡了,希望明天早上能收到新的线索。”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索性放到夷微的肚子上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