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段辰睿的那一眼,主仆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何以?证明??阁老两朝元老,开国功臣,岂由你这阉人污蔑!”段辰睿大怒,摔掷案上?砚台,洛在地上?,倒显现出几分黑白不分来。
“奴才?将死之人如何敢在陛下面前弄虚作假!陛下明?鉴!”仲益接连叩首,血未止住又重新流下来,染红地板一片。
“仲益”当真算是全了忠义之名,沈筠冷眼旁观此二人一唱一和。
“召百官,抓阁老,将此事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陈随安和沈筠领旨。
抓捕阁老之任按皇帝先前的意思应由大理寺操办,于是沈筠也不多?插手,转而前往慈宁宫——通风报信。
间谍得有间谍的修养。
“禀太后娘娘,阁老牵扯科举舞弊案,眼下大理寺已前去捉拿!”
沈筠一一陈清御书房中所述案情细节。
“什么!”太后从榻上?起身?,身?形一抖,险些又坐下,被宫女扶了一把才?重新站稳。手里的佛珠却?没有拿稳,咣当掉在地上?,绳子断裂,珠子四散滚开。
太后见状,大惊。
沈筠这才?发?现她这些日子清减了许多?,人看着气色不大好,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衰老疲态。
“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近年来形事越发?畏缩,总是耍一些自作聪明?的手段,就像哀家这串老佛珠,它要?是自己上?赶着去送死,谁又拦得住?”
这是不打?算保下阁老了,沈筠明?白她的意思。太后和皇帝博弈多?年,未必真就能被轻易蒙蔽过去,相信段辰睿表面装出来的“昏庸无?道”,不过是二者在博弈中仍想保持原有平衡才?不得已各退一步,同时做出取舍。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太后以?为自己手里还有沈筠这张牌,左膀右臂总归还剩一个,而皇帝死了心腹则是损失惨重。
“臣明?白,臣一定会秉公办事,给?举子、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沈筠沉声?道。
“下去吧,不必让旁人知道你来过。”太后耷拉着眼皮,神情恹恹,摆摆手让他退下。
“是。”
太后的选择在沈筠的意料之中,眼下他要?做的便是回去看热闹。
金銮殿上?,昔日权势滔天又神气十足的阁老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被押送进殿的模样实?在狼狈,脸上?有不知从哪儿蹭的灰,头发?裹挟着稻草,乱糟糟团成一团。
许是挣扎过,官袍都没有个囫囵样,破破烂烂,勉强挂在身?上?。他一脸颓然,被押着跪在地上?,昔日同僚隔岸观火,都在瞧他的热闹。他深知如此,头几乎垂进身?体里,蜷缩着,想将自己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