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怕!
反正他这一生过得七零八落,下辈子会是什么样,鬼知道!
陆离死死咬着唇瓣目睹玄祐施完鞭刑,蓦然寒笑一声。
玄祐不待见他,所以怎么诛心来得更实在就怎么来。
他都认错了,玄祐却始终盯着黑耀不放,故意做给他看!
他虽然混不吝,却也没法心安理得眼睁睁叫一条无辜的蟒蛇代己受过,玄祐偏生要叫他瞧着,愧疚着,从今往后他就欠蟒六十条命!
他咬得太重,几乎尝出点嘴中的腥甜。
若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只是“心硬冷血”,现在就是冷血可恨,连带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一时间说不上是反感更多,还是厌恶更多。
“伤心?”玄祐问他。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六十鞭把陆离抽清醒了。
他终究只是个外人,昨晚有了个像样的住处,叫了声师父,难免得意忘形,以为对方真的就跟“父”字沾边,自己可以把桃花洲当个暂时的家了。
说来也是可笑,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这样,颠沛流离久了,容易幻想。
他一解放就撕下袖子,沉着脸给黑耀擦拭血液,望着那狰狞的血肉,终于没能忍住,无声哭了出来。
大蟒舔过他的脸颊,满身伤飞速愈合。
不怕,那狗玩意很快就要自食恶果了!
它好了,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他们的玄祐却忽然渗出满手心汗,衣袍下鲜血淋漓。
只不过他的血是金色的,在衣袍上洇开,并不会让人多疑。
他咬破舌尖,用精血将散落在地的花枝修补好。
那六十个亡故的人沾了神血,来世自有上天眷顾,一帆风顺,天赋异禀。
至于这一世的因果,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玄祐惨白着脸向木屋走去。
养孩子太麻烦了。
他还是喜欢埋在桃树下的猫,它不摘花,也不找干娘。
陆离哭累了,望着玄祐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黑耀用嘴巴轻轻碰他额头,示意他上背,很快就把他带到倒挂河前。
桃花洲只有那片桃花碰不得,花嘛,娇弱,跟人命似的。
此外就没什么忌讳了。
它看陆离眼眶红红的,又着急又心疼,给不了言语上的安抚,只好用行动让少年重新开心起来。
陆离拿袖子抹干脸。
遭遇那一场变故,他其实没心思玩,然而去哪都像个多余人,回木屋更是不可能,面对玄祐,他其实也膈应。
便只好留在桃树下发愣。
黑耀愿意带他到处转,他也就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