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仰头看着屋顶上那扇不过方寸大小的天窗,抬手抹了把脸,闪烁着泪光的眼里尽是茫然无措。从那之后,陆邵坤每晚都会喂给江朔一杯掺了安眠药的水,然后趁他睡着后,去到他的卧室,小心翼翼地帮他上完药,搂着他亲吻睡觉。江朔每天早上都会在陆邵坤怀中醒来,然而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陆邵坤都不会松口,于是也不再刻意讨好。两个人就这样像是陌生人,沉默地同桌吃饭,沉默地擦肩而过,过着仅仅每天早上拥有片刻沉默交集的同床而眠的生活,平静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和谐。.九月份了。客厅沙发上,江朔盯着墙上的电子日历发呆。已经到了开学的日子。当初说好的,他会找人去接榕榕来申港,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很天真,以为陆邵坤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他早就给榕榕准备好了一大笔钱,想把她接来申港后暂时安顿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申港大学经常有对外合作项目,大一就能参加,等拍完电影,春节前他就能带着榕榕出国,然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专心陪她念书。淅淅沥沥小雨落在窗上,江朔抱着膝盖,歪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榕榕现在肯定很着急,他想去找她,哪怕给她打个电话也行,却连踏出这个院子都做不到。陆邵坤现在是软硬不吃,左右已经看出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榕,他就是演得再好,他也不会信了。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陆邵坤从楼上下来,看了眼蜷缩在沙发上的江朔,转身走进厨房。他现在一出现,江朔的身体就不自觉地绷紧,江朔听见他走进厨房,和里面的林姐说了几句话,林姐出来后急急忙忙上了楼,没一会儿,陆邵坤从厨房出来,朝着沙发这边走来。江朔很想立刻上楼,把自己关进卧室里,但没有用,第二天陆邵坤依然会出现在他的床上,从后面抱着他,而自己会在他的怀里慢慢醒来,甚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睡衣衣袖。“把这个吃了,上楼睡觉。”陆邵坤递过来一碗水果。现在这人就连他几点睡觉都要管。江朔抬起头,接过他手里的水果,味同嚼蜡地慢慢吃起来。这样养了两个月,即便是被迫的,江朔的脸也逐渐圆润起来,果汁沾在唇上,显得水润粉嫩,终日不见阳光的脸被林姐每天至少五种汤水喂得白里透红,脸颊鼓鼓囊囊,没什么表情地细嚼慢咽着,看起来有种懵懂天真的稚气。陆邵坤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调到财经频道。水果里拌着酸奶,江朔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他晚饭时被林姐喂了两碗汤,现在还一肚子没消化的汤汤水水,手里捧着碗,正想放下,旁边陆邵坤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突然出声命令,“吃完。”江朔放碗的动作顿了顿,拿起叉子继续吃,到最后连酸奶都喝得一干二净。拿着碗放进厨房洗碗机,江朔径直上楼,去浴室洗漱。浴室里,他捂着胃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简直撑到想吐,心想陆邵坤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是看不见他每天晚上被林姐喂那么多东西是不是?睡觉前非得要再给他塞点什么。打开淋浴,江朔脱衣服准备洗澡,衣服脱到一半,突然发现掌心沾了一条淡淡的白色粉末,定睛一看,颗粒粗细不均,很是古怪。什么东西?他困惑地看看另一只手,却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墙灰吧。随手拍掉手上的粉末,江朔猜测。但从那天之后,江朔还是多了个心眼。他发现陆邵坤现在每晚都会给他塞点什么,大多都是水果和林姐炖的汤水,要实在没东西,就是果汁或者牛奶,默默观察了一个星期后,某天晚上,江朔在喝完手里这杯牛奶后,端着杯子进去厨房,开始对着料理台面仔细检查起来。很快,他就在岛台上看到了和掌心里一模一样的白色粉末,被人用手指拨弄过,像是收集到一处,再捏起来,留下一个极不起眼的尖角。这一瞬间,江朔整个人如坠冰窖。陆邵坤在给他喂什么?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依赖性,成瘾性——他看向手里的杯子,仿佛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虫子,猛地甩到了水池里!客厅里,陆邵坤听见动静,快步从沙发那边过来,江朔在厨房门口故作淡定地将他推开,慢慢往楼上走的时候,脸色随着恐惧的加深一点点变得惨白,落下的每一脚都像踩在云上,仿佛时刻都要跌倒。回到楼上,他想锁上门,然而门锁早就被陆邵坤下令拆除,江朔拼命转动门把,最后崩溃地跌坐在地,彷徨无助地抱住了自己。第二天,江朔如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邵坤忙完工作,下楼径直走进厨房,江朔眼睛盯着电视,紧紧攥着靠枕的手心里却全是汗,片刻后,陆邵坤手里端着只碗从厨房出来。糖水是林姐走之前熬的,江朔浑身僵硬,听着脚步声不断靠近,然后是陆邵坤冰冷的声音落在头顶,“那这个吃了。”江朔一言不发地接过去,陆邵坤在他身边坐下,将电视调到财经频道。假装喝了一口,江朔不动声色地起身。“去哪里?”陆邵坤问。江朔抱着碗往厨房走,“糖少了。”陆邵坤看着他走进厨房,将视线放回到电视上。将碗放到岛台上,江朔已经紧张地后背上全是冷汗,偷偷朝客厅看了一眼,确定陆邵坤没跟过来,于是小心翼翼打开垃圾桶,迅速把糖水全都倒进去,又从桌上随便抓了一大把纸巾盖在上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