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等她离开，换好衣裳，靠近桌案，将那面铜镜往后推了推，磨得净亮的镜子映出一张苍白尖瘦的脸，又看旁边放着一支嫩黄的绢花，伸手将它插在发间。无奈头发稀少，扎的发辫也已经松散，哪里插得上头花，不由丧气地将它放回原处。放下绢花，又将黄胖拿在的里把玩，街头之物，粗糙简陋，然而弯弯的眉眼却颇喜可人。阿七将黄胖放回桌案上，又冲它扮了个鬼脸，撇了撇嘴，带出一抹嫌弃。阿娣端了姜汤并一块白糕回来，阿七接过将姜汤吃尽，捏了白糕在手里一点一点吃着，夜晚躺在帐中，又问阿娣沈家诸事。阿娣是个事不过心，阿七问的好些都答不上来，只笑呵呵道：ldquo在娘子家里做活，比在家好。rdquo话出口才忆起阿七曾想替自己留在沈家为奴。阿七盖着软而干净的薄被，闻着身下草席清清草香，语带期盼地问道：ldquo阿姊，你说娘子愿不愿留我下来？rdquo阿娣为难，不知要怎么答。阿七追问：ldquo你说你家娘子是好人。rdquo阿娣点头，一口应道：ldquo再没娘子这么好的人。rdquo阿七抓住阿娣的手：ldquo阿姊，明日你帮我求求娘子，让她留我下来做活可好？我们姊妹一处，可好？rdquo阿娣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ldquo阿七helliphellip娘helliphellip娘子helliphellip肯定肯定有helliphelliprdquo阿七歪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阿娣，忽笑道：ldquo阿姊不愿，阿娘说阿姊坏了心肠，原来不是骗我。rdquo阿娣听了指责，心里委屈，也生了气，回嘴道：ldquo阿娘卖了我换银，我哪里坏了心肠。rdquo她一赌气，翻身闭上眼睛，气呼呼，ldquo夜深了，阿七也早点睡。rdquo阿七后悔自己出言莽撞，赔着小心说了好些讨好的话，半日不见阿娣应声，也生了气，坐起身要与阿娣好好分说，却见阿娣翻了个身，双眸紧闭，微有鼾声，竟是睡了过去。阿七闷了口气在心里，咬了咬牙，重躺了回去。更深夜静，雨声渐悄，却怎么也不能入睡，烙饼般翻来覆去，眼皮酸软，神思却清明，天将明这才合了合眼，察觉身边阿娣窸窸窣窣起身趿鞋披衣，心头一慌，跟着揉眼坐了起来。阿娣昨晚与她生了气，今早放下恩怨，道：ldquo阿七，你再睡会，我去厨下淘米做粥，等米下锅，我再为你打盆水来。rdquo阿七迷茫道：ldquo早上便有白粥吃？rdquo阿娣点头：ldquo还有蒸饼，配的酱瓜、醋芹、腐乳、酸咸小菜。rdquo阿七咽口口水：ldquo好些吃食。rdquo她跟着起身要帮忙打下手，疑惑道，ldquo阿姊，都头家中也不似十分富贵，吃得怎这般好？rdquo阿娣拦不住她，心里隐隐也有几分盼着何栖看阿七勤快能留下她，不然，归家后也不知会被阿娘卖去哪里，一边与她梳头一边答道：ldquo我不知富贵人家家常吃什么，牛郎君家摆宴，好些吃食我都叫不上名来，鸡鸭鱼肉，猪羊蒸鹅都是平常。rdquo阿七坐在凳上，由着阿娣帮忙绑头，手指触到那支绢花，握在手里递与阿娣，乞求道：ldquo阿姊借花与戴。rdquo阿娣不是小气的，顺手接过插在了阿七髻边，一抹莺黄，将阿七的面容衬得白嫩了些，到底少吃少喝，仍显黄瘦。阿娣回头抬眸看阿娣丰润带点红润的脸，心里羡慕，两手拍了拍脸颊，将它拍出点血色来。何栖梳好妆，窗外雨歇风住，徒留院中一片泥泞，草亭爬着的葫芦藤黄叶残，留着的两只黄老留种、剖葫芦瓢的被打了一只下来，砸在亭边泥中。沈拓很是可惜，踩了一脚泥回来，道：ldquo将老未老，没甚用处。rdquo何栖笑道：ldquo挑了半日挑了两个平头正脸的，谁知没留长久，阿爹还说要做酒壶呢。rdquo沈拓更遗憾了：ldquo岳父做的酒葫芦，原该便宜我的。rdquo何栖吃惊：ldquo原打的这主意？怎生就该你的？rdquo沈拓笑道：ldquo岳丈不常出门，访友也是近处，哪里要带酒葫芦？rdquo何栖掩唇笑他：ldquo你可死了这条心，阿爹的葫芦分明要做与阿翎的，你哪挨靠得上？rdquo沈拓叹气：ldquo岳丈从来偏心。rdquo何栖听他说酸溜溜地抱怨，道：ldquo阿爹不疼你，我来疼你，等会与你捧碗挟菜侍侯可好？rdquo他二人在那逗趣。阿娣备好饭食，听了外面动静，擦手唤何栖等人用饭，阿七忙自告奋勇，抢道：ldquo阿姊，我去唤郎主与娘子。rdquo阿娣有些为难，道：ldquo阿七，家里还有何公与二郎君呢。rdquo阿七早已一溜小跑出了门，在外间走廊看见何栖夫妇，双眸闪闪，急步上前似模似样屈膝，道：ldquo见过郎主、娘子，郎主，厨房煮了粥饭呢。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