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的九年比别人过的都要难一些,但仔细想想,其实又好像比别人过得都要简单一些。因为没有时间去想太多的事情,忙忙碌碌的也就那么一天天地过了下来。很多时候甚至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我们柚子就是厉害。”周茉听完后情绪很是复杂,但又忍不住为苏釉高兴,“做医生好,是个让人尊敬的职业。”“我技术可好了。”苏釉笑道,“将来姐生孩子的时候我亲自给你接生。”“去你的。”周茉被他逗笑了,没忍住在他肩头推了一把,“怎么出去几年还学会油嘴滑舌了?”见苏釉对他弯着眼睛笑,周茉说:“我啊,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苏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周茉又说:“我现在不缺钱,有事业,为什么非得结婚呢?不过你……”门外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将周茉的话打断,吕少言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柚子真回来了?”苏釉和周茉都还未及说话,通往门外的帘子被人猛地掀开了。吕少言比以前长高了许多,鼻梁上多了副眼镜,此刻手里握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气势汹汹地探头进来。本来是下定决心无论苏釉怎么认错怎么讨饶都定要打断他一条腿的,可手还没抬起来,就先看到了苏釉脸上的伤。“我靠!”激动和震惊同时涌上心头,吕少言不知道哪个情绪更强烈一些。他愣愣地站在门口,维持着一手握着棍子一手撩起帘子的姿势。片刻后他扁了扁嘴,语音里染上了哭腔:“柚子!”苏釉站起身来,被吕少言一把抱进了怀里,手里的棍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周茉无语地偏了偏头。吕少言后来一提起苏釉来可比她狠多了,结果到头来还没她有用。吕少言最后报了比较冷门的专业,险险上了龙大,后来又费尽波折地转专业学了经济,现在正跟着他哥哥干,这两年做得还不错。他以前比苏釉矮不少,可现在个子也长起来了,几乎长到了一米八,和苏釉抱在一起,虽然还略矮一点,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最初的情绪过去后,他忽然把苏釉猛地一推,看着他脸上的伤。“这是哪个王八蛋打的?”吕少言问,“小爷给你打回来去。”苏釉抿了抿唇,可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吕少言愣了片刻,在对上周茉冷冷的眼神时,蓦地反省过来。“我是王八蛋。”他立刻举起手来,又去翻药箱,一边嘀嘀咕咕地嫌弃周茉狠心,一边按着苏釉给贴了几个创可贴。这一瞬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九年,像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们像是从未分开过,仍是那么亲密无间。“晚上一起出去吃吧。”苏釉说,想和他们多说说话。“吃火锅吧。”吕少言说,又忍不住抱怨,“你走了之后,我不知道多想念你做的火锅锅底。”苏釉笑了下:“回头抽空我多炒出来点,给你们都送些,冬天吃正好。”吕少言还是那么没有出息,一听这话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他看着苏釉,怎么也看不够一般。“柚子。”吕少言说,“你留长发真好看。”他说着想起了什么:“还记得那年吗?你穿了红裙子,戴着假发,简直惊艳死了。”苏釉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浅浅笑了一下:“记得。”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天的事情呢?毕竟那一晚,他和路桥的关系正式发生了变化。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也从没后悔过和路桥发生过的那一切。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就算他知道自己不用和路桥有任何关系,洛颀也会自己作死走到最后那一步,他想,他其实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不是像以前那样,而是他想要真心实意地追求路桥一次,好好地与他在一起,手牵着手不顾忌世俗的目光,彼此珍视。他从不后悔和路桥的一切。因为路桥留在他生命中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那么温柔治愈。即便是在吕少思认为,他的恨意已经扭曲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路桥也可以用他的温柔与爱护轻易将他心里的恨意化解。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人生中那段最宝贵也最幸福的时光。幸福到需要每天温习过去的痛苦才能记住恨意,幸福到第一次体会到了正常人的幸福与快乐。甚至于,他那时候或许还学会了爱。苏釉并不是很确定。只是,他也并不后悔自己后面的果断离开。因为路桥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要跟他一起陷在那样扭曲的关系里互相消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