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门口,”路桥沉默了下。“那过两天吧,”虽然脸上的伤痕已经褪去了大半,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苏釉犹豫了片刻,“过两天我请哥。”路桥抿了抿唇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轻轻:「嗯」了一声。上次过来,苏釉说实验室忙没有出来,他当时在研究所门外没有走,却发现在电话挂断之后不久,小白楼三楼的灯光就亮了,一直到十一点多钟才熄灭。而这一次,更是明知道他就在门外,他也没有出来。路桥坐在车里安静地抽了支烟,可烟草滚烫的气息却让他心里更加烦躁。人心本就是个无底洞,尤其是他这种心里本来就破了一个洞的人。那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他心中的底线一退再退,最后甚至觉得,只要老天让他得到他的消息那么他就会满足,就会心怀感恩。可现在真的知道了他的消息,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他才知道,不够,完全不够!他是饥饿的鱼,而那些却只是饵,不会让他满足,只会让他更加饥饿,即便明知道可能会粉身碎骨,也只会义无反顾。一支烟抽完,路桥沉默着发动了车子,直到农历新年到来,也再没主动约过苏釉。——春节科研所虽说也放假,但每天必须有人轮值。S国的成员有两位趁长假回了国,只有Allen和Mike留了下来。Allen还未成家,也尚未恋爱,此刻刚来到国内的新鲜感还没过去,属于无牵无挂。而Mike则是组织上照顾,妻儿一起跟了过来,没有必要这么快就回去。外加苏釉和国内其他五位科研组成员,正好八人分成四组,一天两人加入轮值,苏釉很幸运,分到了大年初四轮值,所以按顺序只有需要值一次班。大年二十九那天中午,他意外地接到了郑铭的电话。“晚上在三千有个新年派对,”郑铭在电话里说,“过来吧。”没容苏釉拒绝,郑铭又说:“好久没见了,哥哥们也都想你。”苏釉便只得应了下来。晚上实验室的值班人员是国内科研组一个老大哥,Mike的家属前几天过来,已经在研究所附近的小区里重新安排了住处,一下班就回去研究中国农历新年的过法去了,据说已经两晚连着大包小包往家打包年货了。苏釉要出去,小白楼里就只剩了Allen一个人,见他要走,Allen忙跟了上来。苏釉本不想带Allen的,毕竟,从那天接风宴谭淞的态度上,他已经知道今晚大约还会遇到相同的状况。那样难堪的时刻,他并不想让同事看到。但Allen可怜巴巴,又对三千那种可以放松的场所无比向往,最后苏釉只得把人给带了过去。去之前,苏釉给郑铭发了条信息,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问可不可以带一位同事过去。郑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说没有问题。临近过年,别的地方生意都冷清了许多,可三千却比平时更加热闹。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灯光的色彩调得璀璨灵动,远远投射出去,连远处的马路都照得灯火通明。门前站着的迎宾更是个个盘靓条顺,笑容恰到好处的让人如沐春风。苏釉和Allen从出租车上下来,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三千的门头。看到大门口的台阶时,他不自觉想起当年自己坐在轮椅上逗弄路桥的事情。有点好笑,有点心酸,回头看过去,格外觉得自己不是东西。“SANG,”Allen忍不住抗议,“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竟然不带我来?”苏釉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个数字:“一晚上这个价格,你能消费的起吗?”Allen不觉张大了眼睛,不确定地问:“确定?”“嗯,”苏釉说:“虽然我来过几次,也都是蹭别人的光。”Allen现学现用:“那我今天蹭你。”他这话说的不伦不类,苏釉不觉笑了一下。他带着Allen坐上直通三楼的电梯,梯门闭合的一瞬,他心里不觉紧张了起来。是他第一次来都没有过的紧张。三层楼很快,甚至于他都没来得及细细体味自己的情绪,电梯门就开了。大约年底聚餐的人多,虽然三千的隔音效果很好,且几个包厢都关着门,可走廊里仍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到了以前那间包厢门前,苏釉抬手敲了敲门。隔着大门,他能听到里面隐约的鼓点声,大约太吵没人听到动静,里面始终没有人来应门。苏釉等了片刻,便直接将门拧开了。里面的光线很暗,小舞池开了球灯,七彩的光点随着音乐律动晃得人眼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