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锡安苦笑道:“我焉能不知你有这个能力,只要你一力反对,玉儿便大概率不会出嫁,可是终究........”江锡安顿了顿,又饮尽一口酒,声音沙沙:“可是终究梁朝内部,再也经不起任何形式的内战和消耗;我们.......也不能再和任何国家起冲突,兴刀戈了。”江锡安将酒杯倒在桌上,里面的酒液淌出,浓烈的酒香四散开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江锡安道:“两年前梁儒卿造反,死的人还不够多么?流的血还不够猩红吗?一场造反,死伤万人,多少妻子和孩子失去了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崔帏之看着他,他也看着崔帏之,片刻后他低下了头,用指尖支着额头,像是醉了,“真的不能再打仗了........”他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消散在唇齿之间,几不可闻,眼睛也缓缓闭上,遮住了眼角的红血丝。他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再也没有出声。崔帏之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拿过进来是挂在一边的披风,给江锡安披上,随即推门出去。走出尚书府,夜里的风有些凉,崔帏之沿着墙角慢慢的走着,莫名心情沉重。他的心此刻格外纷乱,一会儿想江锡安,一会儿想梁玉卿,一会儿又想到乔云裳。一张张人脸闪过他的面前,他心乱如麻,索性仰起头,看向天边的那一轮明亮的圆月。忽然墙角跳下一个人,疾行至他身边,跪下禀告道:“教主。”“嗯。”崔帏之负手站定,低头看白玖:“有什么事?”“..........”白玖沉默片刻,措了措辞,等到崔帏之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忽然道:“太子梁凤卿带着东宫的所有禁军,于戌时离开皇城,直奔和亲队伍而去,约莫是.......想要截停和亲的队伍,强行带回帝姬梁玉卿。”“.........什么?!他竟然敢?!”崔帏之心中一惊,电光火石之间,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前浮现出他进门时江锡安桌上的那壶酒。酒..........不对!江锡安想来克己禁欲,怎么会随便饮酒,又为何看到他来,又匆匆收起?思及此,崔帏之赶紧转过头,三步并作两步,再度进了尚书府。门童开门见他还有些莫名其妙,懵道:“世子,你为何又来了?”崔帏之懒得解释,直奔江锡安的房间,最后甚至用上了轻功,快的门童和仆役都快赶不上他。“砰——”他一脚踹开紧闭的门,冲了进去,只见方才还睡着的江锡安倒在地上,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而桌上,正摆着方才崔帏之进门时,一眼便看到的酒壶!“江梦然!”崔帏之心中一紧,猛地上前一步,将服毒酒自尽的江锡安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江锡安尚未全然毒发,躺倒在地上,眼神已然发直,一说话,便呛出了一喉咙的血,断断续续对崔帏之道:“玉儿说的对,我,我是个懦夫.........”崔帏之急的握住他的手,掐着他不让他毒发昏睡,随即扭头对门外赶来的仆役大吼道:“快去叫郎中.......不,不,去把太医院院首、副院,通通给我请过来!若有推诿不来的,尽管告诉他们,我手中有他们任何人的把柄,如若不想死,就在一炷香内赶到尚书府!”言罢,他解下腰间系着的令牌,远远丢给下人:“快去!”“是!”崔帏之复又转过头,想要将江锡安扶起来,又怕这么一动江锡安死的更快,只能跪坐在地上,扶着江锡安,听着江锡安一边吐血,一边抖着手腕,艰难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翡翠玉牌,是罕见的紫罗兰色,透亮无比,紫色浓郁均匀:“这是.......这是我用我的大半俸禄,攒钱买的一个玉牌,本想.......本想在成婚时送给玉儿,但.......咳咳咳........”他一边说着,一边咳血,很快,他的指甲也漫上了黑紫色,看着崔帏之脸色一变:“你别说话了!”言罢,他用地上的酒壶碎片割开江锡安的右手手臂,运起功力,注入江锡安的身体,将毒素从伤口逼出去,额头上冒出了细汗:“江锡安,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梁玉卿了!”“我.......我再没脸见他.........”江锡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崔帏之运功的手腕,哆嗦着将玉牌交到了崔帏之的手中,甚至因为抓不稳,玉牌还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边。青色的衣领已经被口中吐出的血染得湿透,空气里全是浓郁的血腥气和酒气,混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玉牌,求你,求你帮我收着.......若有一天你能见到他,就告诉他,我对不起他.........”“别说话了!”崔帏之运功运的额头出汗,忍无可忍大吼道:“你真的想死吗?!”“我不想死,我还想,还想和你一起,和你一起,一起辅佐明君,一起看着大梁重回盛世,一起看宇内太平海晏河清,可是我知道,我.......我等不到了.......”到濒死之迹,江锡安甚至还在想着政事,拼尽全力,嘱托道:“太子并非仁主,皇太孙或还有希望........日后我不在,劝你........劝你早日择明主而栖。要教导皇太孙,千万千万莫起战争,莫近小人,莫兴土木.......要.......要勤政爱民,任用贤臣,听言纳谏,减免徭役赋税,让大梁百姓好好休养生息,别.......别让梁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