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沾枕头,困意却渐渐消散。她在黑夜中闭着眸,思维却因为白日的事情而异常清醒,烦躁地翻来覆去好一会,睡意终于酝酿出来。她不再动弹,渐渐沉睡。就在鹿白即将睡着的时候,窗边隐隐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有人夜袭公主府?!难道是白天的刺客,想要杀掉她,于是半夜过来?鹿白骤然清醒,背后渗出冷汗,闭着眼睛,仔细听着动静。微弱到近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踏进室内,走到案几旁边,定住不动。……这是在干什么?鹿白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只见案几边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背对着她,身上披着斗篷,遮住了身形,看不出胖瘦。黑衣人轻轻往案几上放了一个包袱。鹿白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这人……怎么那么像朝堂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黑衣人?不对,他就是!他来放了什么东西?鹿白悄悄把眼睛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中背对着她的那道身影,模模糊糊地发现那个黑衣杀神没有围住眼睛!她瞬间做了个决定,悄悄紧绷身体,默默积蓄力量。黑衣人放下包袱,无声走到窗边,正欲翻窗离去。鹿白猛地从床上弹起,伸手抓向他蒙住脸庞的面巾!她速度极快,但黑衣男子更快,身形一闪撤到她身后,握住她双手反拧在背后。男子力道很大,站在后方钳住她,不让她转头。鹿白双手被抓在背后,长发垂下来挡住两颊,面对着面前地板动弹不得。想到自己躬身撅着屁股背对着他,她蓦地感觉几分尴尬和恼火。“你是谁!”她挣扎起来,本来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冷道:“原本我以为你帮我爹爹立墓碑,定是个好人,但没想到你如此遮遮掩掩。登徒子!”闻言,背后黑衣人的力气渐渐变小。鹿白松了松手腕,却发现动是能动,却挣脱不开。他良久未开口,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突然松开手,用锦被蒙住她的脑袋。鹿白视野顿时黢黑,她拽开锦被,抬头看去,却只见到窗外远远离开的黑色斗篷背影。她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许久,缓缓皱起眉。他这是……不想被自己看见脸?为何?难道是……熟人?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个剧情了嘻嘻第97章鹿白思索到这个可能, 总感觉脑海像是被打通,一个想法模模糊糊地闪过。但没有等她抓住,那个想法就转瞬即逝。等她再度去思考, 已然没了头绪。鹿白将疑惑压在心底, 点开油灯走下床榻, 小心翼翼地戳了下案几上的包袱。……无事发生。她一把将包袱打开——里面放着满当当的罕见笔墨纸砚,东郦各地特色墨宝纸笺都有, 洛水的尤其多。那黑衣杀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她想查什么, 特意收集了墨宝纸笺来暗地里助她,只是自身不方便现身?鹿白被巨大的惊喜包围住, 顾不上考虑神秘的黑衣权臣到底是谁,坐在案牍边拿出叛国文书,对照着这文书使用的墨宝和纸笺, 一个个核对到深夜。直到子时过半, 她将所有墨宝和纸笺都核对完,熬的眼眶通红头昏脑胀, 不得不面对一个挫败的现实——这叛国文书所用的墨宝只是洛水的一种普通笔墨,包袱里有同样的墨宝, 但却没有任何值得深究之处。至于这叛国书用的纸笺就更普通了——洛水地域一种很粗糙的纸张, 纸叶较厚,质量却不算好,隐隐透光,不怎么着墨。鹿白将满桌的笔墨纸砚放回包袱,颓然地趴在桌上,长长叹口气。奇怪。难不成爹爹是真的叛国了?不对。这不可能。一定是她有哪里没发现的。鹿白又将叛国文书上的语句措辞读了一遍, 眉头深深皱起。到底是遗漏了何处?这个问题让鹿白思考得心神不宁。她感觉有些睡不着了, 干脆收起叛国文书, 开始处理公主府内务。这才发现,昨日公主府被递了了七八封拜帖,全都来自于楚宁王府。拜帖全都出自一人之手,落款凌厉大气,署名写着两个字:无晏。拜帖的时间也很规律,从她回到公主府不久,他也抓住诸多刺客活口回了楚宁王府。但没着急处理这些人,而是每隔半个时辰就递来一封拜帖。落款署名下方就是拜帖时间,每隔半个时辰格外准时。鹿白在昏黄油灯下盯着这个名字出神。因为她谢绝来客,又不允许景殃跳窗,所以他没等到她回帖,一直递来七八封,到晚膳了才停下。但她昨日生他的气,沉浸在事业中,忘记看拜帖了。鹿白心绪复杂,慢慢磨墨提笔准备回复拜帖,笔尖悬在信上,半晌却不知道说什么。白日里,她腰侧被他揉摁的触感再次浮现出来。景殃不知道她喜欢他,所以没有任何异样的心思。但她有。她受不住他这样撩拨,稍稍有点肢体接触都能让她面红耳赤。看到这些拜帖之后,压着的委屈的情绪顿时有了突破口。如水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汩汩冒出。最终,鹿白一个字都没有回,将拜帖放回原处。下人明日一早起来上值,看见这些拜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公主不见客,要将拜帖原封还回去。-……梦里,这是一个香薰味很浓的厢房。景殃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警惕打量四周,发现有些像风月楼的厢房。他嗅到外侧走道浓重的血腥味,浑身绷紧,正欲拔剑,忽然发现右臂麻木不已、全身力气几乎消失殆尽。不知为何,明明力气消失,他却要全身都绷紧撑着。忽然,下方动了动。他猛地低头,赫然发现榻上还有个人。此人躺在他身下,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开来,几缕头发绕在他指尖上。似是察觉了他的注视,她扬起一张瓷白清透的小脸,神态娇憨可怜,噙着泪意的眼眸湿湿红红地望着他。是……宁蕖公主的脸。景殃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他正睡在楚宁王府的卧房里。窗外,天边露出浅浅鱼肚白,幽绿竹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尚未到上值时间,王府里没什么人,一片寂静。昨晚他料理那些活捉的刺客,半夜过半才睡下。现在突然惊醒,估计只睡了两三个时辰。景殃揉了揉额头,回忆起方才的梦,想到梦里那张脸,莫名在早春的时节感到几分燥热。他皱了皱眉,掀开锦被起身,走到净室里,在清晨沐了一次浴。微凉的水顺着头发、肩膀、沿着坚实的肌理线条流下来,砸在净室地面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