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报仇, 必须一步步瓦解广南王府的党羽, 最后釜底抽薪。她认真地看起了琼枝收集来的枢密院院使的消息。看了几行, 鹿白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前几日给景殃做的桃花酥那么齁、那么甜,景殃收下之后就没给她反馈了。他是觉得好吃还是不好吃?好歹是她亲手辛苦做出来的!鹿白将手里情报放下, 提笔写下桃花酥味道如何, 让褚一递给楚宁王府。褚一领命而去,一炷香后返回。鹿白等了半天没等来褚一开口, 忍不住放下了笔,好奇道:“褚一,你把信送过去了吗?”褚一从房梁跃下, 点头:“已送到王爷手中。”鹿白道:“难道他没有看吗, 一句话都没捎给你?”褚一默了默。方才王爷看了一眼就冷嗤一声,神态有些不悦, 将信放在了一边,显然没有回信的意思。所以……看应该是看见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男人心海底针,他不愿意回。褚一看了下公主殿下藏着几分期待的眼神,道:“属下不知。”“哦……那算了吧。”鹿白有点遗憾,但到底没放在心上。景殃向来不喜吃甜,就算回信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话。只是可惜了她为了做出桃花酥而用掉的那些甜糕材料。反正他阴晴不定的,她不管他了。鹿白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 全然忘记了景殃说过要她主动去楚宁王府找他的事情, 埋头奋斗于枢密院院使家族的情报资料中。-自从广南王发话要支持大皇子后, 朝廷就陷入了平静而混乱的局面,昭和帝看着他们闹够了,终于发了一通大怒。枢密院掌兵权,枢密院长官——谢院使大人,谢兴和,直接作为朝廷重臣出面,狠狠惩罚了几个试图结党营私的小官员。朝廷终于恢复平静下来。说到底,这些不过是站没站对队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经历丰富的臣子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恢复了往日上朝下朝的平静日子。景殃坐在王府书房,提笔随意写下广南王府与枢密院院使二字,若有所思。枢密院之所以能成为广南王的权势依仗,无非就是因为利益二字。能做到谢兴和这种枢密院长官的位置,他无疑是老奸巨猾的,对朝政的敏锐程度非周隅可比。因此,他在前阵子就察觉到了不对,聪明狠辣,很会审时度势,低调不再出风头。若不是陛下发话,恐怕他根本不会在早朝惩治结党营私的官员。思及这张情报纸得给小公主再瞧瞧,景殃一边思考,一边又填了几笔。对付谢兴和,要先监视一段时间。谢兴和不太可能会有周隅那般容易捕捉的漏洞,且如泥鳅一般狡猾,非一举成功不能出手,否则打草惊蛇。待等待合适的时机,他再主动出击。景殃将写好的情报纸阖上,唤来褚二命他送至公主府。褚二刚刚接下,景殃就忽然伸手将情报纸拿了回来,道:“不必去了,先放着吧。”褚二:“……?”他带着满脑子的不解退了出去。景殃打开情报纸看了看,上面字句详细、计划清楚,密密麻麻写了数行。他又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信——褚一昨日从公主府送来,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问他桃花酥好不好吃。看起来非常不走心。景殃偏头看了眼书房角落的桃花酥。桃花酥放了好几日了,隐约有放坏的迹象,他嫌弃地捏起一枚吃下去,而后喝了一整杯冷茶水。甜味在口腔蔓延开来。跟她的人一样,娇气,软糯,总是带着甜味。景殃眉头紧皱,将所有桃花酥吃完,忍耐着满口的蜜甜味道扔掉油纸。就这,还问他好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景殃看了看外面渐渐漆黑的天色,又低眸看了看手里的情报纸,轻扯唇角,手指压着纸笺摁在案牍上,转身离开书房。好歹是盟友,也不见她态度积极点。等她什么时候想起要来楚宁王府了,他再把这些情报给她。……好像是一个充满清香味的梦。四周场景很熟悉,不是上回的风月楼厢房,而是精细秀气、翠羽明珰的女子闺室卧房。屋子敞亮透彻,梁上刻有精致的花纹,房内门口殿檐上坠着流苏风铃,偶尔会发出清凌凌的声响。紫檀木雕花屏风后面,床帷是上好的蜀地蚕丝,锦被很绵软,而他……景殃微微蹙眉,发现自己正在床榻上。好像还……压着一个人。他垂眸看向下方。这是一张娇态横生的面孔,黛色弯眉微微皱着,乌潭眸、朱殷唇,眼尾带着小钩子,失神地仰着小脸望着他。不知是欺负狠了还是因为什么,向来温软带笑的眼眸此时泛着泪蒙蒙的水意,我见犹怜的模样。见他看过来,娇人儿哼出软绵绵的撒娇声,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八爪鱼一样不肯撒手。她嘴唇一张一合,说出几句模糊不清的话来。景殃感觉血液在头上涌,有些听不清。感觉她像是在说:“我就想抱你一下。”也可能是:“你干嘛要摸我的腰。”不过,又很像:“你不要生气啦,我以后都来王府找你好不好。”他鼻尖好似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花香味。钩子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呼吸一乱。……景殃蓦地睁开眼睛,绷紧手臂从床榻上撑起。周围环境很熟悉,是他的卧房。天色尚未明亮,半晨半黑的晨光堪堪将室内照亮。没有什么娇人儿,也没有那双娇憨可怜的眸子。是梦。又是梦。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放松绷直的手臂,掀开锦被,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下一秒,他又恢复面无表情,大步走去净室。-沐浴完毕,景殃拿着帨巾走出卧房,发梢随意披在肩背上,一滴滴往下落着水珠。廖先生正在准备早膳,看到他发梢的水滴时视线停顿一瞬,随后移开目光。景殃放下帨巾,随意用了几口早膳,不经意问道:“她多久没主动过来了?”廖管事神情平淡稳重,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王爷在说谁?”景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廖先生轻咳一声:“老奴也记不清。应该……甚久了吧。”大堂外面的庭院,胡伯正好抱着季权公路过。季权公最近难得听话,大概是终于培养出了一点感情,偶尔会给王府的人施舍一点贴贴和蹭蹭,这让胡伯心情大好,迫不及待来找王爷报喜。正好听见了管事方才的对话。胡伯抱着白猫,随口接了一句:“王爷是在说公主吗?她这两年都不爱来咱们王府了,近日更是看不着她。不过前阵子小的去茶楼说书,正好看到公主进宫看望陛下和七殿下呢,据说裴焕公子也常去陪伴天子左右。哎,咱们王府这么冷清,公主应该不太想来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