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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公仪戾双手捧着瓷瓶,没有上前找砍,只是满腔委屈地望着文卿的眼睛。文卿却大梦初醒般,将剑一扔,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公仪戾觉得心口被压得极痛,可先生要抱,总不能推开,便咬牙忍着,轻轻拍先生单薄的背脊。“阿昭……”公仪戾艰难道:“阿昭在这里。”“对了,药!”“娘亲给了我新的药!”“先生快吃一颗,看药有没有用……”文卿此刻极为脆弱,耳边嗡鸣,听不清公仪戾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这世上只剩一个人能信任,便是眼前这个孩子了。公仪戾喂他吃药,他便微微启唇吞了下去。他的喉咙太苦,以至于连药的苦味都尝不出来了,药丸滑入咽喉,口中漫过的地方竟留下了一丝腥甜。文卿缓缓睁开眼眸,哑声问:“刚刚喂我吃的是什么药?”“安神护元丸。”公仪戾并未撒谎。这药确实叫安神护元丸,也确实用了九九八十一种名贵的南境圣药特制而成。不过这并不是南境寻常所说的安神护元丸,而是以纯阳之人心头血为药引的安神护元丸。他的病,寻常的药已经治不好了。“先生,快点好起来。”公仪戾抱着他,傻傻地想。如果先生能好,哪怕让他现在把心剖出来给先生吃了,他也愿意。可是……为什么呢?就像先生说的,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为什么他看着先生,总会觉得很难过呢。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观阅!么么叽!下章给阿昭打晋江特供生长激素,先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开玩笑的)第19章 长大“王爷,京城来了人。”月色如霜,风雪过境,刚刚操练完军队的戾王走进营帐,解下臂铠,沉默地接过士兵递来的信封。安插在帝师府的眼线,每旬往南境寄来一封信件,汇报帝师文卿的吃穿住行,细到每样膳食的份量,每晚正房灯盏熄灭的时辰。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坐在煤油灯边,将那纸书信翻来覆去地看,冷峻的侧脸被光线衬得意外柔和,又慢慢变得落寞。……公仪戾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了。梦中的一切在醒来的一瞬间破碎幻灭,努力回想,却只能抓住一点似是而非的影子。少年怔怔地坐在榻上,怅然若失。片刻后,他抱着枕头,出现在正房外面。子时了,文卿还没睡,正在书房算着兵部的账,只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便下意识按紧袖中的梅花袖箭。“先生。”低沉微哑的少年音。窗户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了,琢玉般的面容在夜色中有些晦涩,眉眼沮丧地垂着,像是在哪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来这里寻求安慰。文卿松开暗器,隔着棂花窗温柔地摸了摸公仪戾的侧脸:“睡不着吗?”三年前,公仪戾十二岁的时候,文卿便不让他留宿在正房了。文卿亲手帮他洗净被弄脏的亵裤,教他如何应对类似的清晨。公仪戾很听文卿的话,文卿不让他住,他便乖乖回到东厢。东厢什么都好,比当年冷宫的用度要好千百倍,可他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文卿这七年在官场平步青云,崇明帝老了,喜欢看歌功颂德的奏折,这种被清流官员鄙弃的事,文卿凭借卓绝的文采做得极好,故而遭到了不少的唾弃和妒忌。大皇子入主东宫,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仅仅七年的时间,便荣升为内阁最年轻的大学士,太子少师,年仅二十四岁的从一品大臣。正如此,每日的政事也忙得处理不过来,陪公仪戾的时间便少了很多。几日不见,总觉得这孩子又长高了些。只是改不了小时候的性子,还是爱撒娇。“小心——”公仪戾单手撑着窗栏,稍一借力,从窗口轻盈地跳了进来。少年郎身形颀长,墨发如瀑,如今正是春二月,乍暖还寒的时节,身上玄色的寝衣却过分单薄。文卿蹙起眉,不赞同地看着他。公仪戾却浑然不觉,或许察觉到了也当没察觉到,装着糊涂,往地板上一坐,脑袋枕在文卿双膝之间。“先生总是很忙。”公仪戾轻轻牵住文卿的衣袖。“哪有总是,前不久才陪你去放过花灯。”文卿无奈道,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实在生不起气来。“阿昭今日骑射课上被夸了……姑姑说我很有天赋,这几个月成绩也很好,说明日要带我去京畿的马场练习呢。”“那不是很好么?”文卿在公仪戾面前比独处时还要放松些,唇角也带了些不自觉的笑意。“先生会来看吗?”“待我看看日程。”文卿翻开卷牍,明日正是西北边境将领进京复命的日子,这两年西北河套一带失了大面积的疆土,上午的朝议极其严肃,下午要代崇明帝批答奏章,晚上还有宫宴,他作为一品近臣,实在是抽不开身。“阿昭……”公仪戾眸光黯淡,紧抿着唇,神色落寞。“我明白了。”文卿又心疼又好笑,无奈道:“你又知道什么了?看这眉头皱的,小小年纪学大人样。”“我知道在先生心中国事为重,阿昭何时何地都该靠边站,不要让先生为难。”“……”文卿冷白的指尖抚过他的鬓发,不知从何时起,少年侧脸的轮廓已经变得深邃而清晰,水墨画一般的眉,琥珀色纯净的眼,高挺的鼻梁,颜色好看的薄唇……也越来越接近他记忆中公仪戾的模样。只是这性子,真是大相径庭。“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文卿轻轻揪住他的耳朵,眉眼冷淡,面色不虞。“我知道在先生心中国事——好痛!!!”公仪戾捂着耳朵,直起腰坐在地上,垂着脑袋,长发掩去了眼底深沉复杂的情绪。都这样了,也没赌气离开。“我每日熬更守夜兢兢业业是为了谁?你怎么忍心说出这种话来刺我的心?”文卿难得气恼成这样,手边成堆的卷牍一扫,连着茶杯和砚台一并重重地砸在地上。这一世太子立得太早,公仪戾还没来得及韬光养晦,东宫之位就已经定下乾坤。他要报仇,本不必在官位上如此营营热切,等多年之后水到渠成便是,可非朝廷重臣如何干预太子废立?若他不干预太子废立,公仪戾如何名正言顺?若是还像前世一样,即便登上皇位也是史书败笔!“咳咳……”文卿情绪一激动就容易犯咳嗽,前几年还往往咳出血来,南境的药服用久了,身体比七年前好了不少。公仪戾连忙起身,将轮椅上的先生打横抱起,步履沉着地往寝房走去,文卿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脸颊泛起病态的红,靠在他怀里艰难地喘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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