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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脸上连敷衍的笑意都没有了。“殿下慎言,贤良懿德,雍和粹纯,这几个字微臣教过多少遍?二皇子殿下乃是太子殿下的骨肉兄弟,如此出言讥讽,恐怕落人口实。”前世公仪峻登基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公仪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原来公仪霄是受了他的连累。“太子殿下,此事先莫要争论了,文大人,您也冷静些。”辛夷公主适时插话,命人去推文卿的轮椅,笑盈盈地和公仪峻辞别:“母后这些年一直念叨着殿下,殿下若是有心,也常来坤德殿看看。”辛夷是皇后的女儿,是为嫡出公主,公仪峻还未入主东宫之前,见到她是该行礼的。皇后母族正是南宫一脉,北方军事告紧,南宫家族镇守边塞数年不归,为稳忠心便抬南宫氏为后,封后未及两年则缠绵病榻,寄与边塞的家书都由李君甫进献的擅长伪造字迹之人代笔。皇帝不愿让辛夷嫁出宫外,或许并不是为了帝国颜面和皇室尊严,换成另一个公主,他大抵便答应了。……“公主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早春时节,鸟雀呼晴,清风还裹挟着些寒气,重重叠叠的密林下透过微暖的光影,落在衣衫上,墨发间,明昧交错,美不胜收。“眼前有一步棋,若是走对了,便扶大厦之将倾,流芳百世,青史留名,若是走错了,便死无葬身之地,文大人愿意走吗?”她太懂如何牵制文士的心了。可惜文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甘愿为大夏沥尽肝胆的清流官员了。是否对大仇得报有用,才是他如今权衡利弊的原则。“公主是指调整北境行军策略一事吗?”“……文大人果然智谋过人。”文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敢当。事关重大,并非微臣一介文官所能干涉。”“文大人莫要妄自菲薄,五年前益州大旱,三年前青州洪涝,两年前南境狼疫,不都是文大人上时政奏疏谏计献策,化险为夷的吗?”“圣上英明,天佑大夏,岂是微臣一人之功?”文卿平静道,“更何况陛下把兵权看得有多重要,公主就算常居府中,恐怕也有所耳闻,涉险染指实为下下之策。”“……那当如何?”“微臣不知。”辛夷公主脸色越来越苍白,微凉的风淡淡拂过她髻边的步摇,似乎预兆着往后摇摇欲坠的命运。文卿安静地饮完半盏茶,不经意道:“今日皇子上朝,陛下提及带兵征战一事,无人愿往。”辛夷自嘲道:“若本宫不是女儿身,即便是远去赴死也不会让边境百姓那般受人欺辱。”“眼下,京城之中还有一位皇族血脉,或许能助公主达成此愿。”“谁?”“三皇子,公仪戾。”——长杨道上,少年郎君身着玄裳,负剑策马远道回府,墨发半束,两鬓各一条小辫隐入发间,辫尾两颗小小的金丝红珊瑚宝珠,易容后相貌变得平庸,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如炬,唇边的笑意灿烂耀眼。“阿昭,慢些!”文濯兰策马跟上,一身红衣胜枫,腰间蹀躞中暗器叮当碰撞,苗疆特制的蛇纹额饰为惊世容颜徒增几分妖冶,她只是换了张脸,并没有特意掩盖美貌。马蹄声声,逐渐趋近,状元府外的花灯亮着,暖融融的光线将静谧的夜色晕染得格外温柔。灯下没有人在等。公仪戾脸上的笑容一下就不见了,他沮丧地望着平日先生总会在的地方,目光很是失落。“都让你慢些了,今日北狄使者入宫,宴饮恐怕还未结束,进府等罢。”文濯兰翻身下马,衣袂翻飞,十分利落。“他一个人吗?”“春阳和念恩在呢,你不也派人偷偷跟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兔崽子,哪天惹了我就告诉晏清。”“好姑姑,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公仪戾佯装求饶,将缰绳递给马夫,自个儿在府门口来回踱步。他手里提着东市买来的桂花糕,糕点铺子正要打烊,还是他磨破嘴皮子拜托老板娘蒸的最后一笼,刚刚出笼的,热腾腾软绵绵的,枣泥馅儿,先生最爱吃。“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了。”文濯兰累了一天,策马回来,香汗淋漓,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也就公仪戾不嫌脏不嫌累,地狱般训练了一整天还要在门口巴巴地等着人。半个时辰后,道路尽头终于传来马车缓缓行驶的声音,公仪戾循声跑去,认出是自家的马车,连忙拦车踩上去,掀开帘子,语气雀跃地喊了声哥哥。在府外,公仪戾不能喊先生,便喊哥哥,文卿起初被吓了一跳,可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叫法,便补救般地纠正他,让他叫兄长,他死活不叫,好像这两个字要了他的命似的。几年过去了,文卿也习惯了公仪戾时不时冒一句哥哥出来,也给足了面子,公仪戾叫哥哥他便应着。但今日没有。马车里身着绯色官服的美人靠着窗疲惫地闭着眼,文念恩给他比了几个手势,示意公子喝了太多酒,在路上睡着了。作者有话要说:第22章 荒唐公仪戾颔首,登笭而上,俯身走进车厢,在文卿身边坐了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待到马车行至府门,公仪戾像往常一样想将文卿抱起来,却没料到一直闭眼休憩的先生突然睁眼,啪地给了他一巴掌,无比精准,清脆响亮,打得瓷实。春阳和文念恩俱是一抖。公仪戾怔怔地摸了摸右边瞬间肿起来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惹了文卿不高兴。文卿从来没这么打过他。“小公子……这、这……公子可能是醉得厉害,宫宴上北狄使者一直灌公子酒……”春阳连忙补救,示意文念恩将反常的公子带下去。文念恩看了眼公仪戾被打得通红的侧脸,硬着头皮去扶,结果文卿却自然地往他身上卸了力,一时间,厢内清醒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春阳暗自心惊,不知道公子突然怎么了,那一巴掌扇得那么重也就算了,现在这样不是往三皇子心里插刀子吗?平时公子最疼三皇子,听说醉酒会让一个人的本性暴露出来,不会公子以前都是装的吧!文念恩则叫苦不迭,三皇子的眼刀都快把他钉死了,可他什么也没做啊,区别对待也不是他的错……等等!天哪……公子好像要吐了……“给我。”公仪戾不顾文卿的挣扎反抗,非要把他从文念恩手中压抱进怀里,文卿难受得厉害,推还推不开,忍不住低低地呜咽一声,狠狠一口咬在公仪戾的颈侧。公仪戾皱了皱眉,将文卿往上掂了掂,抱着人俯身下了马车,大步进府朝正房走去。春阳和文念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哎,不是,你叹什么气啊?”春阳不解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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