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爱情。他也对她足够足够好。顾嘉年突然红了眼睛,逼着自己慢慢放平情绪,勇敢地把她今天突然决定要告白的原因说给他听。ldquo我是不想让你为难,但刚刚的电话里,季同哥跟我开玩笑说,担心我这个麻烦走了之后你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不晒太阳,不跟人交流,把自己封闭在这个房子里,整日烟酒为伴。rdquo顾嘉年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回忆起刚刚自己拎着锄头的鲁莽模样,笑道:ldquo然后我就突然有点害怕,就helliphellip就突然想让你知道。rdquoldquo不管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得这么厌世颓废,不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怎么待你。总还是会有人很需要你,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rdquoldquo就比如,我。rdquo顾嘉年的心跳剧烈地跳动着,她继续说:ldquo外婆教给我生存的能力,而你教给我学会生存之后,该怎么样过好自己的人生。rdquoldquo倘若没有你,我大概永远都没办法振作起来,没办法看清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勇气。rdquoldquo所以helliphellip我很需要你,也helliphelliprdquoldquo非常非常,喜欢你。rdquo女孩软软的声音和着晚风钻进耳廓,微痒。又像是顺着耳朵上的血管,钻进心脏。ldquo季同哥说,就算是添麻烦,总比无人打扰要好。rdquoldquo那,迟晏,你不要马上回应我的告白,你就把它当作一个麻烦,一个悬而未决的麻烦,好不好?往后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觉得世事都寡淡无趣,那你就可以分心想一想,你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rdquo花园里安静无声。顾嘉年说到这里,撑着膝盖站起来,装模做样地整理头发,顺便擦掉眼角的热意。她半开玩笑道:ldquo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得走了。反正,你知道我脆弱敏感又爱哭,就算要拒绝我,也请好好措辞一年。rdquoldquo我也会记着你的话,就算再难都会勇往直前,等一年之后,我能堂堂正正地坐在昼大的图书馆里,在借记卡上写下lsquo昼山大学中文系,顾嘉年rsquo的时候,再来听你的回应,好不好?rdquo顾嘉年一口气说到这里。她惊觉自己的语速快到不可思议,甚至没有给他任何打断的机会。她怕再缓一缓,自己就说不下去了。她努力假装着轻松的表情,心脏却快要从胸口闯出来。血液都在燃烧。等待着来自他的审判。夏夜蝉鸣声起,几只不识趣的蟋蟀在石阶上乱窜。顾嘉年忐忑又紧张地垂眸,看到迟晏朝她伸出手。就如同她生日那晚。同样的夜晚与花园,只不过这一次是她站着,他坐着。顾嘉年怔住,然后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ldquo听你絮絮叨叨那么多,走之前也不知道拉我一把,坐得腿麻。rdquo还添了一句:ldquo没良心的小孩。rdquo顾嘉年恍然地ldquo噢rdquo了一声,伸手拉他起来,却意外地没有花什么力气。他的手依旧很冰凉,一触及分。然后那只手轻轻落在她头顶,随意地薅了把她的头发。迟晏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他的掌心停留在她发顶,温热柔软的发丝却似乎挠过他心尖。这小孩。前一秒还在说非常非常喜欢他,后一秒就自顾自说了一年。还要他等她考上大学,等她前途无量。即便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他,小孩说的没错,她比他更懂事。但,有这么跟人告白的么?迟晏竭力地拾回理智,克制住所有冲动的念头,慢慢收回手,指尖却似乎贪恋那触觉,难耐地蜷起。他忽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猎手还是猎物。许久后,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好脾气地答应下来。ldquo那就等你堂堂正正地考上大学,再说。rdquo顾嘉年总算抹掉眼泪,笑起来。总算没有直接拒绝她。ldquo嗯!rdquo过了一会儿后,她又听到他声音闷闷地问:ldquo明天什么时候走?rdquoldquo十点,我二舅会送我去高铁站。rdquo迟晏的声音有些勉强。ldquohelliphellip嗯。rdquo夜色实在太浓,他的脸已经快要看不清轮廓。顾嘉年闭了闭眼睛,终于朝他挥了挥手。ldquo那helliphellip迟晏,再见。rdquo她说完不敢再停留,强忍着泪转过身去,拎上锄头,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出庭院,走出这个两个月前不小心闯入的异世界。就像宫崎骏《猫的报恩》里的小春,在猫王国重新找回自我之后,一步步爬上王国最高的塔顶,最终回到人类的世界。然后鼓起勇气,重新去面对,那些需要她咬牙面对的现实。*贺季同收到消息提示音的时候,应酬的酒局刚结束。他手里转着车钥匙,晃到酒吧门外的停车场,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随手点开消息,愣住。是来自他那个八百年不会主动发消息的乡下表弟。而且,是一个红包,更准确的说,是一笔转账。因为远远超出了红包的限额。贺季同倒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数着:ldquo一,二,三helliphellip草,这么多个零?啥情况?想不开了,开始分配遗产了?rdquo他立马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对面接起来,贺季同语气欠扁地问道:ldquo嘉年妹妹还没走呢,你就丧成这样了?等着啊,死慢点,哥好歹还能赶去云陌给你收个尸,顺便再捞一笔。rdquo迟晏:ldquohelliphelliprdquo贺季同说完,拉开车门坐上车,静静等待他表弟预料之中的反击。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解释道:ldquo只是给你的劳务费。rdquo声音里带了些诡异的愉悦。贺季同愣住:ldquo什么劳务费?rdquo电话那头,他那个人模狗样的表弟浅浅淡淡地笑起来:ldquo辛苦了,在我这里当了这么多天的人渣。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这又是哪跟哪?还没等贺季同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掐断了电话。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边觉得他表弟现在真的越来越精神错乱了,一边恶狠狠地接受了那笔转账。*第二天一早,迟晏拿着车钥匙,穿着整齐地推开家门,便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小孩,正互相推搡着想让对方来敲门。他认出是顾嘉年的两个表弟,两次生日会上都见过。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叫陈锁,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叫陈锡。两个小鬼也看到了他,神情皆有些发怵。几秒钟后,陈锡使劲推了推陈锁的后背,后者硬着头皮走上前,把手里抱着的一个纸箱子送到他面前,结巴道:ldquo那helliphellip那个,昨天晚上我奶奶家的猫生了小猫咪,一共三只。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