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咬着唇畔半晌,拉起萧晏出去,走到库门口。库里放着二人的婚服,按规矩放于夫家暖房。三日后新妇嫁衣再送回母家。叶照垂着眼睛,低声道,“阿晏,我想穿喜服。我穿你看看,好不好?”“我说半日,你闷声不吭作甚!”萧晏笑道,“这厢不能应你。喜服入库出库皆有时辰,原是司天监算好的上上吉时。断不能随便打破!”“走吧!”萧晏牵过她,“到时婚宴上,再穿来晃我吧。”叶照僵在那,没有挪动。“听话,不许撒娇。”萧晏哄带劝拖走了她。回来后,叶照依旧坐在床畔,萧晏继续嵌珠子。“生气了?”萧晏回头看她正自己起身,往案桌旁走去。那里除了温着的茶水,什么也没有。“没有,我就是有些渴了。”叶照拢在广袖中的手,掌心沁出薄汗,捏着那颗丹药。“还说没有,要喝水如何不唤我?”萧晏扶她坐下,倒了盏喂她。叶照就着他的手,乖顺饮下,“快去制罗带吧。”萧晏揉了揉她脑袋,转身过去。叶照默了默,听声辨事,萧晏正聚精会神嵌珠子。她拢着茶盏,将药从袖中滑入,倒水入盏,轻晃。“郎君,辛苦了。”她端着杯盏,慢慢走到他身边。才喝过一杯。萧晏抬眸看他,却还是笑笑,张口,由她喂下。叶照恢复了往日模样,在他一侧坐下,摸索着捏上珠子,递给他。还剩最后一圈,萧晏蓦然就一阵晕眩,困意袭来。“阿晏。”叶照唤她。萧晏摇了摇头,看她。叶照笑,起身引他上榻,替他宽衣。萧晏微阖着双眼,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直到二人交颈而卧,相拥而眠。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叶照无声起身,素衣裸髻,为再着任何属于秦王妃的衣饰。她一步步往门边走去,开门,终是忍不住回头。真遗憾,便是回眸。我也看不见你。她停在这一刻,竟是合门走了回去。只是终究没至榻前,拐了个弯,至案桌旁,摸索到那条罗带。她在手中握了半晌,到底没舍得松开,咬着唇瓣将它一点点收至自己广袖中。清辉殿正门打开的时候,小叶子已经在等她。她牵着女儿的手出去,一路上值的侍者还在同她叩首问安。她尚且还是平常模样,平静温和,“殿下还在歇息,晚些再去唤他。”“王妃要去何处?”“可要准备车驾?”“王妃需要先用些早膳吗 ?”一路皆有各处侍者问话,她默声摇首,只牵着孩子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出王府大门。她来时便空空,走时亦是孑然一身,连一袭行礼都没有。纵是是满院侍者皆看见她走出了府门,谁又能想到,她再也不会回来。朱雀长街的拐道口,她与一辆马车擦肩。车中女子撩起帘帐,望远去背影。片刻,落帘催马快行。叶照顿下脚步,听车辘声声,未几停下。只将孩子的手牵的更紧些,往更远处走去。用过双生花的人,会忘记合眼昏睡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待另一朵花喂下,催他苏醒。他看见的第一个人,便会取代昨夜合眼前的人。所有关于最初一人的事迹,都由后来人代替。亦所谓:花开两朵,并蒂一双。一朵败,一朵开。生代死,新代旧,开出往昔一样的痕迹和纹脉。*十月初一这日,秦王府的各处掌事,侍者都觉不太对劲。已是晌午时分,而一贯作息有度的殿下,亦不曾醒来。王妃带着郡主大早出府,至今未归。反而是长居深宫的清河县住早早入府,说有事面见殿下。虽清辉台的守卫奉命欲要拦她,奈何人带皇命而来,如此入了清辉台。陆晚意坐在床榻畔,看年少相识的男子,看四周场景。她将丹药喂入,抚他清俊眉眼。大抵从你在凉州拉上我马背的那一刻,便是注定,我们要携手一生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萧晏长睫颤动,脑海中万千场景破碎,湮灭,消散,又强留着重新拼凑,却再次裂开……他豁然睁开双眼,攥被的手还不曾松开,只艰难地喘出一口气。唯觉心口被剜去一块,不得顺畅呼吸。“殿下,您醒了?”陆晚意唤他,扶他坐起。萧晏尤觉头阵阵发晕,又一阵阵针扎一样的疼。他有些茫然地望着面前人,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殿下,用盏茶醒醒神吧。”陆晚意喂至他口边。萧晏退了退,抬手接过,脑海中画面清晰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