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回头,弯腰,捡起双肩包,垫了垫,有点重。他的司机还等在那里,直挺挺的,像雕像,想了想,连嘉澍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连嘉澍示意他的司机离开,还是一动也不动,于是,连嘉澍朝他做出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解雇你。日本人开车离开了。海湾随处可见背包客和晚饭后的游客,提着双肩包连嘉澍和一张张脸孔擦肩而过,他似乎还没从那个费劲的故事中缓过劲来。再走走,再吹吹海风精神应该会好点,不远处,是连家的私人海滩,他也许可以到那里待一会,这里人太多,当地人还好,最不能忍受的是外来游客,吵死了,聊天吵打电话也吵。走在前往连家私人沙滩的人行道上,不时间有机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这个时间点执勤警察少,这片海湾公路就成了飞车党的天下。下一辆迎面而来的是红色机车,机车几乎贴着连嘉澍耳畔呼啸而过,手一麻,回过神来,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在轰鸣的机车噪音声中,连嘉澍跟随着红色机车车尾狂奔。那只双肩包已经到了飞车党手中,一得手,那伙人就迫不及待打开双肩包。这一晚,海湾的风比任何时候来得大,一叠叠纸张从双肩包裂口像雪花片一样飞出,最后,包里就只剩下一个瓷器,它起来很像是用来装骨灰的。打开瓷器,粉末状的东西从瓷器壶口飘出,在灯光下,像一缕青烟。风里,传来了男声的怪叫声:“真晦气——”脚在路面狂奔着:不,不,不能,不行!瓷器被抛向天空。脚在路面狂奔着,连嘉澍听到自己在风里大声叫喊的声音:我要杀了你们,我发誓我要杀了你们!!和他声音一起从风里传来的,还有瓷器破碎的声响。砰——在那个瞬间,一颗心似乎被硬生生掰成两半。“阿芝,现在,你可以好好看看他了。”越南男人深情亲吻着背包肩带,喃喃自语着。在男人深情的喃喃自语声中,无数粉末幻化成轻烟从他头顶上飞过,举手,它们从他指缝穿过。展开的手指呈现出曲卷状,就盼着,就期盼着。妈妈,妈妈。合上手掌,小心翼翼打开。手掌里什么也没有。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呆站在那里。有什么在他脚底下发出了瑟瑟的声响,低头,连嘉澍看到被踩在脚底下的剪报,捡起,他在剪报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演出照片。照片里,当年,他还年幼。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他都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瞬间。“那是你妈妈让我一定要交到你手上的,它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理由。”越南男人说。现在,他知道背包里放的都是什么了。又有一辆车从他身边驶过。车轮从掉落在路面的瓷器上压过。小画眉,你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倒霉的孩子。不,不是的,还有更倒霉的人。比连嘉澍更加倒霉的人叫做明可芝。那个叫做明可芝的女人从一出生到死去的那瞬间都是倒霉的。到最后——小画眉,到最后!到最后,这个世界还是容不下她的一丝一毫。没有了,没有了。明可芝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什么都没有。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千里迢迢,为了来看他一眼。一眼,都没被允许。小画眉,快来。小画眉,你快来。晚餐过后,林馥蓁和摩纳哥皇室几位年轻成员一一拥抱,最小的成员还偷偷问她,和Yann接吻是什么样的滋味。款款走下象牙色的楼台,回头,和他们一一挥手,提起裙摆,坐上轻轨车。索菲亚萨娜一群人和穿着制服的邮轮技术人员工作人员已经等在码头上,随行摄影师的镜头对准了她。面对镜头,微笑,和等在那里的人一一挥手传达感谢之情。踏上邮轮的那一刻,林馥蓁听到了久违的声响。她都忘了,她有多长时间没听到这个声响了。十岁,林馥蓁和连嘉澍注册了共享邮箱。这个共享邮箱有一个永恒的主题:风雨无阻,不见不散。她生气时,她愤怒时,她寂寞时,她不快乐时她伤心时她想发泄时,就会登录那个邮箱,在邮箱放上见面地址时间点。他亦然。他们登上埃菲尔铁塔,脸朝北纬三十度方向,用录音机记录下他们的呐喊,呐喊声经过处理,就变成独一无二的邮箱提示声。一旦邮箱提示声响起,就意味着:我需要你。黑夜来临,他们来到邮箱指定的所在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