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你在想什么?”他倾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躺好,与她面对面,他捏着她的手,无比真挚地说。“原来,等待一个人回心转意是这样的心情,让人充满希望。”-两人一觉睡到天黑。先醒来的是王隽,他盯着尚在沉睡中的季烟看了一会,半晌,伸出手,朝她脸颊触去,快碰到她脸颊时,他停住手,然后沿着她的脸庞轮廓临摹。他指尖在她脸上隔空稍稍挪动,最后停在她的眼角。年少时,他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段话。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他会克制,他会隐忍,而他表达情意的方式,是亲吻她的眼角,嘴角,这两个地方,多少带着浅尝辄止的含义。他初看时,不以为意,更有甚者嗤之以鼻。他认为是写作者在无病呻吟,刻意美化爱情。可今天,在这个寻常的黄昏,他看着心爱的人,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段他曾经认为无稽之谈的一段话。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单纯地亲亲季烟,无关情|欲,只有珍惜。是他曾经失去,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一段感情。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他单手撑着床,低头,在季烟的嘴角落下浅浅的一个吻。他的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吵醒她。季烟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他靠在床头,侧目盯着她看了会,半晌他放轻动作起身下床离开房间。掩上门,他到客厅拿手机。甫一打开,未接来电和信息无孔不入,占了满屏,划都划不到底,他倒了杯水,拿着手机到露台。花了半个小时回复工作上的消息,最后他手指落在母亲易婉茹的名字上。仔细想想,他已经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回家吃过饭了,老宅每次来电话,他都是以出差为由推却。次数多了,父母难免颇有微词。他点下母亲的号码。响了没两声,那端接起,易婉茹感慨的声音传来:“王隽,你最近好忙啊,让你回家吃个饭都没时间。”他淡声应下:“确实忙。”那边被他堵了一下,说:“忙?忙出个正经了吗?上回不是追人家姑娘去了,有消息了吗?没消息我让你那些叔叔阿姨帮忙看着了。”因为最后一句话,王隽回头望了眼身后,隔着一扇玻璃窗,视线尽头就是紧闭房门的卧室。他说:“还在努力中,确定下来了我会告诉你们。”这是继几个月之前,他愿意再次提起感情的事。易婉茹声音一改之前,多了些笑意:“有消息就行,那我就不催你了,既然你忙,这个家你暂时不回也行,你爷爷和爸爸那边我去说。”结束和母亲的通话,王隽在露台站了会,检查了一遍工作邮箱,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回复的邮件,助理孟以安除了发来一个明后天的行程表,再无其他信息,他摁熄屏幕。回到屋内,把手机放在桌上,他穿过明亮的客厅,打开卧室的房门。昏黄的房间内,季烟睡得一如既往地好。他再次羡慕她的睡眠。关上门,他轻手轻脚地上床,刚靠近她,季烟就醒了。她睁开眼,看着他,还有些迷糊:“现在几点了?”“六点多快七点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她拉起被子盖了会脸,再拉开,摇了摇头:“不了。”他笑了下,就势拂去她脸颊的头发,说:“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她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什么梦?”“嗯……”她看了看他,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说,“那天我在车库跟你说结束,你没同意,我们还是在一起,我觉得这个梦挺好的,就醒了。”言下之意,她是做了个美梦,被甜醒的。王隽听了,心脏像被蜇了一下,扎得他细密地泛疼,他摸住她的手背,说:“对不起,那个时候让你失望了。”季烟笑笑,不甚在意地说:“那倒没有,我想得很开的,毕竟我们开始的也不单纯,我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你,就勉强你也要喜欢我。”听到开头一句,王隽心一点一点往下落,原来她曾这么自我安慰。可听到后面这句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他声音几乎颤着,再没了往日的从容不迫。他声音里满是惊慌:“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想知道这个答案,却又害怕知道,怕自己承受不起,怕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亏欠她良多。季烟笑着说:“你猜猜?”一室暖黄,落在她的脸上,搭上她这会一脸的笑意,是有几分黄昏时的惬意和美好的。王隽看着,却是不敢吱声,是真的不敢,就像当初她提出结束,他有种莫名的惧怕一样。在季烟身上,他反复有了“恐惧”,这种他以前坚定从不会拥有的情绪。季烟仰起身,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把他压下来。她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王隽,我对你一见钟情。”他听了,无比震惊。王隽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见到季烟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部门会议,也许是电梯间,也许是公司的某个楼层,但他对两人初次亲密接触的那个夜晚记得格外清晰。那个晚上,季烟大胆地把他带回了家,大胆地摸住他的脸,从而使他们的故事有了个正式的开始。或许,故事的开始并不是那么美好,甚至有一段时间不尽人意。但现在,此刻,却是让人觉得圆满的。王隽心情无比复杂,他盯着季烟看了许久,愧疚、惊喜、侥幸,他想说的有太多太多了,落到最后,只有一句:“季烟,谢谢你。”谢谢她什么。他想,是真的太多了。谢谢她对他的一见钟情。谢谢她的大胆。谢谢她的原谅。更谢谢她,还心里有他,还愿意回头,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口吻是听得出劫后余生的侥幸的,季烟说:“你不是不让我跟你说谢谢吗?可是现在你好像很喜欢说谢谢。”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背,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说:“这两者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有错,所以我要跟你说谢谢,是应该的。你没有错,说谢谢就是见外了。”细想下来,他说的不无道理。她说:“原来还能这样解释,好吧,我接受了。”他把她放开,定定盯住了她一会,低头,蹭着她的鼻尖,说:“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你想不想听?”大概是刚醒,她思绪还有些混乱。他低声在说,好不熨帖,同时也充满了蛊惑,她一个鬼迷心窍,就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他轻轻一笑,揽着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几乎是霎那间,猜到要发生什么,她一个清醒,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我刚醒,还没洗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