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庭莞尔,没再说话。他出神地看着电视屏幕。时间不早了,电视节目从财经新闻变成一档连续剧,不知道傅西庭什么时候关掉了声音。演员们无声交流,在出演默剧。画面一转,变成了他设想中的场景。傅西庭知道姜疏宁过去或许过得辛苦,可从未想过,原来上天在没有优待自己的同时,也不停折磨着他的宝贝。怜惜与无力涌上心头,姜疏宁始终偏过脑袋,不愿让他看出情绪。傅西庭也纵着她,看上去不动声色,却忍得舌尖发麻。手掌贴住姜疏宁的脊背,偏头很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姜疏宁缓慢闭上眼,因为勇敢向前迈进一步,而感觉到此时与傅西庭的关系倏然拉近。虽然艰难,可仍在向好处发展。而未曾提起的毕业那年的十月。在姜疏宁预推免复试结束,接受录取通知的前一天,徐幸予抗抑郁成功,回国第一时间找到了她。并且带来了一个,姜疏宁此生都无法原谅的事。原来从幼年起开始学的琵琶,只不过是姜曼枝用来挽回黎应榕的方式,甚至连学校、专业老师,以及师从的琵琶协会副会长柳逸琳教授,都是被黎应榕安排好的路。她的所有努力,全部变成因为拥有黎家这块垫脚石。姜疏宁不甘亦不服,十九岁的年纪明媚又张扬,还拥有艺术家得天独厚的傲气。于是她拒绝了深造,数十年的琵琶功底彻底成为禁.区。纵然自卑,也决不回头。-周天下午。傅西庭一早跟唐忱那边说好,打算带姜疏宁去山庄,然而两人刚出门,接到了傅云蔷的电话。要他带姜疏宁回去吃饭。傅云蔷难得有空,又极其热情地询问姜疏宁的口味,跃跃欲试地想要亲自下厨。盛情难却,两人只好将温泉安排往后挪两天。车子换了条道朝兰苑驶去。临近别墅区,姜疏宁有些紧张地问:“空手上门不太好吧。而且还有你三爷爷在,我们这样……”没说完话,傅西庭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握住她的手拉到面前来,耐心地亲了亲:“又不是见家长,放松点。”姜疏宁看着他。恍然间觉得,两人间的那层膜随着上次坦白后而变薄。就好像是在谈恋爱。思及此,姜疏宁抽回手:“你好好开车。”转头看向车窗外,她的唇角扬起。傅西庭的余光瞥向她,抬起手,指腹缓慢抚过下唇,眼底浮现出意犹未尽的笑意。两人很快抵达老宅。事实也如同傅西庭所说的,偌大兰苑共三栋别墅,各房单独住在一起。而花园长廊互通,亲密无间。唯独人烟稀少。二房一大家子人常年不在家。二叔傅和执掌瑞航航空,这半年将工作交给傅云蔷与次子傅见深后,带着妻子四处旅游。而四叔傅齐与傅和长子傅行周久居部队,甚少归家,女儿傅云意陪着姑姑在国外念书。傅西庭这一脉就更惨了。除却他与傅云蔷外,三哥傅骏宁与姑夫多数时候都在邻市工作,十天半月能回江北一次。至于三房姜疏宁都见过。今天全是熟人,傅云蔷擅活络气氛,一顿饭吃的喜气洋洋。吃过饭时间还早。傅西庭带姜疏宁在花园里消食,火烧云点亮了整片天,三房那边突然飞来一群鸽子。喜庆又祥和。姜疏宁站在石子路上,抬头看向天边。腰身被捁住,傅西庭站在她身后,双手紧搂,微微躬身将下巴放在姜疏宁肩头:“冷吗?”“我穿的厚呢,不冷。”随即一阵凉风吹过,姜疏宁打了个寒颤。傅西庭贴着她的后背笑,揶揄道:“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姜疏宁反击:“你不也是。”“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姜疏宁稍愣,猝然扭过头瞪他。不料傅西庭突然抬头,姜疏宁的唇擦过他的嘴角,他不怀好意的一笑,又凑近亲了下:“等着,去给你拿衣服。”背影逐渐走远,姜疏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见傅西庭下了台阶,稍稍卷起半截袖口的小臂劲瘦,指节分明的手滑入裤兜。肩宽腿长,连后脑勺都格外好看。等到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姜疏宁哈了一口气,收回眼,百无聊赖地顺着十字路缓慢晃悠。走着走着,眼中倏然映入一座小佛堂。她看见不远处木门半开的房间内,蒲团上跪坐着白发老人,后背笔直,穿着素净。是傅家老爷子。刚才在饭桌上她话很少,傅老爷子也同样只听他们说话,带着笑的目光尤为慈善。原来是拜佛之人啊。脚步停顿,姜疏宁意识到这片或许不该入,赶紧转身,然而还是被傅老爷子发现了动静。他在身后喊了声。姜疏宁回头,老爷子走出佛堂。“怎么一个人?小五呢。”姜疏宁对上他的眼,随后礼貌垂下:“他去拿外套了。”傅老爷子笑:“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年他始终单着,我们都怕他心理出现问题。”心理出现问题?姜疏宁不动声色地抬眼:“您这话什么意思呀?”“他没有跟你说吗?”傅老爷子诧异,“我看你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以为他讲过家里的事。”听见这话,姜疏宁莫名觉得不舒服:“他没说。”见傅老爷子笑意渐隐,姜疏宁小声打探:“是有关他父母的事情吗?您跟我讲讲呗。”“他父亲是被杀害的,罪犯后来判了死刑,但给小五留下的影响很深。刚成年那会儿,他把旁支几个亲戚算计在股掌间,到最后,一仓库的烟花被炸毁的干干净净。”傅老爷子盯着姜疏宁顿了顿,“虽然调查结果跟小五没关系,但咱们家呀,都怕他心理出什么问题。”姜疏宁面色错愕,傅老爷子摆手:“嗐,好在这事儿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可别吓着你。”“……”“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爷爷。”思索片刻,姜疏宁坦诚道:“我觉得他挺好。”傅老爷子眸色浮现出细微波动。姜疏宁:“对我有耐心,性格也好,不像您说的那样可怕。而且我觉得他父亲应该是个很好的人。”提及傅濯,傅老爷子神色微妙:“为什么这么说?”姜疏宁弯唇道:“父子一脉。傅西庭能成长为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在他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大片火烧云在不知不觉间散退。落日余晖幽暗,姜疏宁与傅老爷子对视期间,她笑得眉眼灿烂:“您说呢?”这段反转的话说的利索又连贯,仿若一早就准备好,只为等听这话的人出现。心头那股异样愈发深重。姜疏宁看着他,总觉得面前这位,并非肉眼所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