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间,一个尤为荒唐的念头浮现。傅西庭好像很早就认识她。又或者,他很早就有了解到姜疏宁。然而明明一开始,黎应榕就已将她的信息抹净。那又会是因为什么,让傅西庭在姜疏宁亲口告知前,已经清楚了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又一次想起书房合照里,那个男人熟悉的脸。越来越多的迷雾层层叠叠。姜疏宁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思绪逐渐变得混乱,困倦缓缓拉扯姜疏宁,过了没一会儿,她打了个呵欠。脸颊稍偏,蹭了蹭枕面。因为临睡前,心里记挂着事情。姜疏宁久违地做了梦。梦境略微有些混乱。像收音机里磁带转动的声音,滋滋啦啦,正在姜疏宁感到极为不适,皱紧眉头的下一秒。空如白昼的眼前闪现出画面。是前几天在办公室里的姜疏宁与纪衡。耳边回荡着的,是他懒散的语调:“五哥妈妈很早因为难产去世,他爸爸去世那时候也才高二,当时五哥是代表江北参加数联国家队的,在集训队里待了没十几天,五叔就出事了。”“之后他再没去过学校,第二年开春继承家产。”这些姜疏宁听傅西庭说起过。于是点点头。纪衡摆弄着弹力绷带,眼神落在手上,自顾自地继续说:“没过几个月,我听他说手里有了五叔去世的线索,但得去外地跑一趟。那会儿年纪小,也不懂什么叫诱饵。”“傅家旁支的亲戚堵了他。我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五哥得罪了人家,卸了他一条胳膊,连带那根指头。”叙述的并不详细,但姜疏宁当时仍是感到明显的寒意。她的手指抠着床沿边:“后来呢?”“这事情莫名其妙被压,五哥在医院住了小半年。你应该想象不到,当时的傅西庭怎么会是十七岁。”纪衡抬头,眼底有清晰的薄薄水光,“我不知道他该那时怎么过来的,直到成年没多久,当初受伤之地的烟花仓库被他算计至爆炸。”明明是同一件事情,却与傅老爷子所言完全不一样。纪衡的声音依旧来回飘荡。但她像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少年傅西庭。少年穿着熨帖的西装,肩线勾勒出清瘦的身型,额发散落,坐在会议桌前单手托腮。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染着星星点点的不吝笑意,姿态闲散:“表叔公,您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您口里,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仓库爆炸那么大的事儿,怎么会是我干的呢。”被傅西庭称为表叔公的男人目眦欲裂,怒骂道:“妈的你个贱种!老子不弄死你!”话音刚落,便被几个男人狠狠按压在桌上。傅西庭歪了歪脑袋,镜片下的那双眼冷漠到极致,神情无波无澜道:“你在说谁?”“……”“噢。”傅西庭忽然坐直身子,十指交叉立在面前,中指疤痕蜿蜒曲折,他又自问自答,“可偏偏是你瞧不上的我,要让你在牢狱里安享晚年了呢。”话音刚落,姜疏宁眼前的景象忽而变得恍惚。幻境一样的世界里,她看到傅西庭笑的阴戾至极,大批警察入内将人逮捕。时间线迅速跨越,直至几月后。江北城中所有的财经新闻,尽数报道着,年仅十八岁的傅西庭成功并购外地某家新能源板块,收回傅家产业。年轻有为,或许能超越傅濯,成为第二个商业鬼才。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颊。拼了命的工作,甚至在大年二十九,都还留在空无一人的公司里看报表。而那栋屹立不倒的明盛大楼,是他唯一的倚靠。姜疏宁心头抽痛。想要伸手去碰碰他的脸颊,场景忽转,画面又变成了很多年以后,他们相拥着坐在车内。一阵光线刺眼,姜疏宁皱眉。与此同时,梦境与现实交错的局面里。姜疏宁听到他的声音,与那句从始至终都被忽视的话,穿越时空出现在她面前。“吃醋了?”“都已经有了玫瑰,何必还要去欣赏野花。”“……”回荡的说话声逐渐远去。姜疏宁在阳光中掀起眼皮,怔忡地偏头看向窗户,室外阳光大好,明亮又温暖。她失神喃喃:“天亮了。”而傅西庭的那个问题,也在此刻有了答案。因为已经拥有了最好的玫瑰花,所以没有必要再去看别人,纵使玫瑰途中出走,也依旧会在他预料之中回到身边。不知道是梦里傅西庭的经历,还是这句话所导致,姜疏宁的喉咙一阵哽咽。缓慢低下头,将脸埋进被子里。原来早在很久之前,傅西庭对她的感情就已经露出踪迹,可那时她沉浸在,险些被发现与黎明朗关系的恐惧中。生生错过这句话。他们之间真的经历了太多阴差阳错。思及此,姜疏宁掀开被子下床。几乎是单脚跳着,出门去到电梯边,停至一楼,门刚打开没两秒,姜疏宁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嗓音清脆地喊:“傅西庭!”“……”客厅内的对话骤然停滞。傅西庭回眸,看见姜疏宁身上穿的睡衣时,眉心不着痕迹地敛起。起身快步走过去:“怎么穿成这样下来?”“……”饱含各种情绪的心情,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时,顿时被拉至最低点,清醒过来。她的视线越过傅西庭的胳膊,直直看过去。“你有客人啊。”傅西庭伸手将她推进电梯:“上楼去换件衣服。”“喔。”电梯门又缓缓合上。傅西庭折回去,平淡道:“见笑了。”“难怪昨天宁愿让我们晚些去公司看合同,也不愿到家里来探望,原来是金屋藏娇啊。”男人打趣。傅西庭失笑,并未分辩:“她刚从国外回来,平时在家里随性惯了,你们不要介意。”听他言辞宠溺,丝毫没有觉得对方失了礼数。女合作方神色不明地抿了下唇:“小傅总对女朋友真体贴,我记得上次在金融酒会见过她?”“是。”傅西庭也不遮掩,“那时候她刚回来。”女人笑了笑:“当时见您二位,似乎并没有太深的交情。”闻言,傅西庭抬起眼帘。与女人不动声色地对视几眼,嗓音仍然含笑:“没办法,她在外就喜欢做些角色扮演的事儿。”“您也太宠了吧。”男人不长眼色,“那天扮演的什么。”思索两秒,傅西庭倏然一笑:“姐夫跟小姨子?”“……”等姜疏宁出电梯,就听见客厅里的哈哈大笑。她不明就里,被傅西庭招手过去,跟两人打了招呼,而后转身步伐缓慢地走近厨房。老宅那边的阿姨一早过来。眼下正在洗菜熬粥,姜疏宁没什么事干,站在洗理台边上,顺手帮忙剥芝士焗玉米里的玉米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