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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刚介绍的电视台的中心主任忙就接口:“记得李市长从文广到宣传那一段也是频频亮相啊,一上电视,您那声线,字正腔圆的,什么人都比下去了,当时就觉得李市长不搞艺术也可惜。”李作舟低头笑笑,“看来我更适合改行,得空读个有声小说,弄个业余的配音,丰富丰富生活。”那个主任脸一白,李作舟说到要摘乌纱帽的话,半真半假,虽然是笑言听不出情绪,但毕竟忌讳,他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李市长的普通话比我们这一块的人标准,您不是北方过来的么,我们这儿的人学不像……”这个解释显得有些多余,连夏沧都看出了他的局促,正说不下去的时候,江易开口:“蔡主任的意思是李市长的气度风采在我们这里一枝独秀,要是从事艺术工作,必能蜚声于艺术界。”蔡主任连连点头:“是这个意思,是这个意思。”夏沧听他把话还了回去,心里一跳,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面色比平时还要白了一层。李作舟朗声一笑,“江局果然会说话,来,今儿也算是花开并蒂,不可多得,再走一个。”李作舟的白酒同白开水一样,又是一杯下肚,先干为敬,江易也没有多话,把杯中酒喝了。“我们江局会说话那是应该的。”听到说话声,大家都转头,秦参谋摇摇晃晃出现在门口,口齿已经不大清楚了,“从小就读书,只喜欢读书。”李作舟自雇倒酒,像是突然想起一桩,于是开口:“说到这个,前一阵子部里一个领导来巡视。说到改革,引了一首诗,说前边是道路,后边也是道路,让我们感受什么历史的滚动,问大家来历,大家都答不上来,书记觉得没面子,最后问我这个管宣传的,我也愣住了,还是江局为我们答疑解惑,说这是,”李作舟举着杯子子点了点眉心,川字纹皱动一下,“哦,对,《列车纪行》,部里领导也很震惊,说没想到我们江局这么年轻,居然知道这么偏僻的知青诗,”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总说机遇是要给有准备的人,但也要把握,江局这就是把握住了。古人常说‘清能早达’,这关键还是在这个‘早’和这个‘达’字上,三人行必有我师啊,”他拿着酒杯推了推江易,“所以书记说的有道理,这我得向你学习。”夏沧看到江易颌骨一动。两人的杯子碰了一下,酒味略带着硝烟,在座也都是知情识趣的人,忙把话题扯开。李作舟再端起酒杯,洪秘书这时开口说话:“李市长您海量,江局今天带着女朋友呢,您也不好灌人家。来,我给您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小夏,是他们局办公室的科员。”李作舟放下酒杯,摇摇手,“不,不用你介绍。江局早介绍过了。”夏沧看见一个酒杯放在自己面前,他的声音粗犷,眼神逼人,“来,小夏,好歹叫过我一声叔,陪叔走一个。”夏沧一怔,有些茫然,这话听起来甚为暧昧,桌上众人的眼神或是疑惑,或是探究,都一时显得有些异样。她看见江易的手捏成拳又放开。就在这时,李作舟的手腕被江易抓住,他看着李作舟,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李市长,她不会喝,我代她同您喝一杯。”“呦,这模范,我们先点个赞,”李作舟也看着他,收回酒杯,抬手示意了服务员,“拿个红酒杯来。”满满一红酒杯的白酒推到江易面前,“这要代可要有诚意。”刚刚一轮已经不知喝了多少,夏沧看见江易脸色苍白,官大一阶真是压死人。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酒量。她把高脚杯端了过来,江易惊讶转头,她朝他笑笑,然后就捧起来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李作舟带头拍手,众人也只好跟着拍。洪秘书到底资深美女秘书党,皱着眉头,“喝得太急了,瞧小夏,心疼江局了,样子一看就不会喝的。”洪秘书的话提点了她,她觉得此时应该及时发挥出一个小虾米的演技。于是她开始表演用开始用手肘支撑着脑袋。席上到底都是江易的朋友,都觉察出李作舟有些咄咄逼人,也立马都开始关心“小夏状态不好”。演着演着她突然“入戏”了。她终于知道两瓶红酒抵不过一杯白酒的意义所在。她慢慢只能听见人声隆隆,不能很好的辨别出处。李作舟显得有些不尽兴,最后拍了拍江易的肩膀,夏沧只能大概听出来是一句虚情假意的慰问。站起身送客的一刹那,双腿发抖。江易让车健在岛上给大家都安排了房间,酒劲一波强似一波,乘着江易在寒暄的时候,她把车健拉过来。“我身份证给你,你给我也弄一间,钱我另外打给你。”车健两眼瞪得老大:“夏小姐,你这样江局的面子往哪里摆?再说了,这是个大套间,几间房的,你看江局的脸,明显喝过了,还能做啥?”兵哥哥太直白,她有些接受不了,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脑子嗡嗡得也没办法再思考,于是只好作罢。※ ※ ※房间门一打开就只剩她和江易两个人。房间很大,从进门玄关处能看到转角楼梯和开放式的厨房。江易的神情有些冷漠。一种委屈袭上来,比以往迅猛百倍。夏沧靠在门背上,幽幽地看着他。江易转头回来看她:“怎么了?”“我没叫过他叔,”她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他在大庭广众这么说你丢面子了?”江易慢慢走过来,看着她:“没有,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她抓着他的衣襟,像是要同他证明自己还存有强大的思维逻辑,于是认真道:“你听我说。他这个明显就是故意的,我刚刚想过了,我如果站起来说‘我没有叫过你叔’那一桌子的人肯定认为我有神经病,如果我换成‘李市长我怎么能叫你叔’,他肯定有别的话来堵我,如果他来一句‘怎么突然生疏’了,不就是越描越黑了,所以我才不说话的。”她原本想直直地看着他,但是眼神总是不自觉的打飘,一下子就没气势了。江易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我没在意这个。”她突然把手撤出来:“你混蛋,你说,要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解释清楚,我是不是要被李作舟谗毙了?”“谗毙?”两个字被他念出来像是在玩味。她的目光随着他的声音开始涣散,他的笑却在眼底扩散,真特么讨厌,总觉得这和看傻逼的眼神是一样的。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头,“笑什么?你明明不高兴了,你每次不高兴我都能感觉到。”异样的情绪翻滚上来,她有些哽咽,“我每次都知道,但每次都要怂,你凭什么……”她说到这里,就开始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大约只是哭自己的不争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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