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水管够。”掌柜的笑道。相乐给空了的玻璃罐里装满了水,牵着宗阙的手出了这里,一直到转到巷角的时候才点了点布包里的钱,松了口气后从里面取出了几角道:“走吧,哥哥带你去逛庙会。”“嗯。”宗阙自觉牵上了他的手,背篓里剩下食物却转到了相乐的筐里。虽然人有些散了,但镇上还是很热闹。“糖葫芦两分一串,两分一串啊!”小贩吆喝着,草垛上的糖葫芦已经没剩几串了。“阙宝儿,想不想吃糖葫芦?”相乐看着那里问道。宗阙摇头。“那糖糕呢?”相乐继续推荐。宗阙继续摇头道:“不吃。”“你要看到想吃的跟我说。”相乐拉着他继续前行。一起生活了很久,对别的小孩儿特别有吸引力的东西,在阙宝儿这里好像都不怎么好使。两个人在集市里转着,远远能听见一些戏曲的声音,相乐四处找着摊子,采买着村子里一些人要的东西,针线花布煤油灯,一件件放进了他的背篓里。宗阙没有得到零食,而是得到了一双新的凉鞋,两支铅笔,一块橡皮和一个本子,而这些放进了他的背篓里。“这东西是消耗品,以后用得着,可以多买点儿。”摊主说道。“他还没上学呢,以后用的时候肯定再来。”相乐笑着说道。宗阙背着自己的东西被牵着出了人群,而在那条较为清净的街道上传来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简单的用砖石堆砌的校门口,简单的连排砖房,却比村子里好了不知道多少。门口守着的人有些打盹,看见他们两个过来只是抬了下头:“怎么这点儿才来上学?”“没,我带我弟弟来看看,到夏天的时候才上学。”相乐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能,但别打扰到课堂秩序。”那人说道。“好,您放心。”相乐笑道。“快点儿出来,别看太久。”那人叮嘱道。“行。”相乐牵着宗阙的手进了校门,没有靠的太近,已经看到了那成排坐着的学生。春日虽然不热,但午后都有些打蔫,老师在课堂里讲着,孩童稚嫩的回答声传了出来,朝气蓬勃,无忧无虑。“阙宝儿,到时候夏天你就能来这里上课了。”相乐看着身旁打量着周围的小孩儿笑道,“到时候就能认好多好多的字。”“哥,你不上?”宗阙问道。他知道少年对于课堂也是渴望的,只是生活过早的赋予了他苦难,而他在其中成长起来,注定他会将生活的重担背在自己的身上。相乐愣了一下,蹲下身摸着他的脸颊道:“我都这么大了,跟不上进度,只要阙宝儿能读书就好了。”他能读书的时候镇上还没有学堂,以他现在的年龄,小学肯定不要了,可想要进初中,他连字都认不全。“我学会了教你。”宗阙看着他道。“好,我们阙宝儿肯定学的又快又好。”相乐揉了揉他的脸颊起身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嗯。”宗阙牵上了他的手。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市集也散的七七八八,一大一小往河边赶着,只是到了河边时日头已经变得鲜红,眼看就要天黑了。“坐船不,就差你们两个了。”船夫说道。船舱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相乐看了看路,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孩儿道:“阙宝儿不怕,我们坐船很快就回家了。”真要绕远路,他们绝对得摸黑,白天没事,晚上赶路还是很危险的。“嗯。”宗阙应道。“真乖。”相乐对等待的船夫道,“我们坐船。”“好嘞,上来时候小心点儿。”船夫拉住了缰绳,相乐牵着宗阙靠近,将他抱了上去后自己也迈了上去。船在水中难免晃悠,相乐进了船舱找着位置坐下,将同样卸下小筐的孩子抱进了怀里道:“阙宝儿别怕。”“这是怕坐船?”一旁的妇人问道。“哎,别说,林子那对当年就是这么没的,估计孩子还记得呢。”另外一个人压了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哦……一段时间没见,长的真快。”妇人看着那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道。“走喽。”船夫上船,荡开了桨。虽然是丰水季,但没有山洪冲入,水流不是太急,虽然有些顺水,却是在那摇桨声中驶向了对岸。宗阙埋在少年怀中稍微有些闷,在轻轻的晃动中抬头,看向了舱外缓缓流动的水。相乐时刻盯着他的状态,见他往外看时道:“你看,一点儿都不吓人。”“放心,我这也是熟手,这么小点儿人掉下去一下子就给捞上来了。”船夫笑道。“那我们呢?”一个男人问道。“你自己不是会游泳。”船夫笑道。这里的人其实熟识水性的不少,只要不是碰上洪流,像这样的流速在里面游泳完全没问题。河上行走会看天气,只是有时候挡不住人的一时情急或是一时侥幸心理妄图跟天灾对抗。太阳坠入了地平线一个边角时船到了对岸,船夫拉住了缰绳,船上的人也一个个的下了船,相乐抱着小孩儿下船道:“阙宝儿,要不要哥哥背你回去?”“不要。”宗阙虽然坐的有点儿晕,但接下来的路很好走。“好吧。”相乐牵上了他的手道,“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嗯。”宗阙应道。夕阳西下,火红的光芒洒落在那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上,一如朝阳般温暖而美好。……行走了几乎一天,洗去了一身汗水,宗阙那一晚困的很早,也睡的很沉,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他穿好衣服下床洗脸时,少年正背着背篓回来了。“阙宝儿刚睡醒?”相乐放下背篓问道。“嗯。”宗阙拧着毛巾擦着脸。“昨晚睡得真沉。”相乐进了厨房道,“洗过脸快来吃饭。”“好。”宗阙将毛巾叠好搭上,推着盆将水倒进了一旁的沟里起身去了厨房。鸡蛋,羊奶,小菜。相乐虽然在外人面前不露富,但是家里的食物却尽量给宗阙最好的。宗阙吃着饭,少年却在忙碌着,他总是很难闲下来。宗阙走了昨天一遭,估算着那绕过大坝去往镇里的路最少有二十里,而往返就是四十里,一个成年人没有任何负重,一天走上四十里路都会疲惫,更何况负重。所以少年每次去镇上总是天不亮就出门,到了傍晚的时候才能回来。“哥。”宗阙思忖着开口道。“怎么了?”相乐停下了手中和着的面道。“我到时候上学怎么回家?”宗阙抛出了问题。他知道少年不舍得花钱,但问题摆在面前时,有的钱不能不花。相乐因为这个问题愣在了原地,村子里有去镇上上学的孩子,但是很少,有的是刚开始去,后来不去了,有的是上着学,一家都搬到了镇子里,地包出去,到厂子里做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