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洁之事从何说起?”潋月开口问道。王子厥的指尖掐入了掌心之中:“就像国师所说,巫一生只能侍奉天神,叛神者为不洁,此不洁之人不配见到国师,请国师让厥将他带出圣地,以免污秽此处。”诵的眼泪滑落,已不知还能如何心痛,在被人拉住手腕时竟是脚下一软跪坐在了地上。“起来。”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诵抬头看他,再不能从他的眸中寻觅丝毫暖情,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抗拒之心从未有过的剧烈。难事一件件去解?他们当真有法可解吗?人心不过权衡,山水之中时他为他疗伤,自是重要的,如今归于王族,又有国师在侧,他又如何相提并论。“放开我……”诵轻声说道。“什么?”王子厥看向了他。“我说放开我!”诵挣着自己的手腕。王子厥咬住了牙关,放开了他被捏红的手腕,却是直接将人从地上拦腰夹在了臂下道:“让国师见笑了。”他转身欲走,臂中之人却挣扎的极为剧烈,泪水挥洒落地:“放开我!”王子厥一时竟有些制不住他。“不洁之人亦有向天神请罪的权利。”潋月看着此情此景开口道,“只要他还是巫,便在天神庇佑之内,王族亦不可强迫其行事。”王子厥的拳头蓦然收紧:“国师!”“你可愿留下?”潋月起身走到了王子厥面前,拿着帕子擦拭着诵脸上的泪水道,“你若想留下,我便不让他带你走。”“诵愿意留下。”青年的话语斩钉截铁。“国师,此人……”王子厥欲言。“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他走吗?”潋月轻声问道。王子厥对上他的目光,话语一时不能出口,死局,他若坚持,会被看破心思,若不坚持,将人放在如此是非之地,他的性命亦会受到威胁。“他不愿跟你走,强留无益。”潋月开口道。王子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怀里满是抗拒的人道:“国师既是坚持,便将他留在此处吧。”他带不走他,与国师抗争便是反抗天神,他如今还没有抗争的能力。诵落地坐定,将他放下来的男人却只是朝国师行礼:“今日多有得罪,日后厥必来赔罪。”“无妨。”潋月开口道,“送王子出去。”“是。”侍从应道。王子厥转身离开,诵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却未见他的目光再落在他的身上哪怕一刻。一个人心灰意冷的时候,原来是有些哭不出来的。潋月轻轻转眸,目光落在了那一片心灰之人的身上,唇角勾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如此的不堪一击。第168章 白玉非菩提(4)“将人先扶去休息。”潋月看着那坐在地上几乎脱力的人道。“是。”侍从纷纷过去搀扶。诵借力起来, 脚步却踉跄了几下,泪眼朦胧中看向国师道:“多谢国师。”他被搀扶下去,一应侍从并不在近前, 潋月垂眸, 看着从袖中探头的小蛇, 手指摩挲了一下,一截指尖已探入了他的口中。这小蛇捕猎明显是一把好手,但是每每他的手指伸入时都不会下口。“主人。”乾站在他的旁边低头问道, “通风报信的人怎么处理?”“盯住即可。”潋月看着庭院道,“不要打草惊蛇, 必要时可以利用他反送消息。”王子厥既要夺权, 自然处处都会有眼线,他之居处自然也有, 只是想找出来不容易,这次机会刚刚好。“是。”乾低头道。“好好招待诵,日后还有的是好戏看。”潋月愉悦的笑了出来。“主人,其实您不用计, 此事便是筹码,一旦暴露,王子厥便会受人诟病。”乾说道。“的确如此,可我就喜欢看有情人分离,挣扎,痛苦, 哭泣, 痛不欲生。”潋月笑吟吟回眸道, “不有趣吗?”曾经相濡以沫的人转眼就会变得针锋相对, 原本含羞带怯的人再不能触碰, 所谓爱情,不过是两个陌生人拼凑在了一起,轻易就能击破,破镜难圆。乾低头道:“是,主人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潋月收了笑意:“去做事吧。”“是。”乾低头告退。潋月则离开了庭院,将那把琴就留在了原处。他逶迤上楼,待到了高台倚进榻中时,宗阙被他捏着头从袖中拽了出来,对上了这人饶有兴味的眼神,知道他又有新的折腾方法了。果然下一刻这人的手指直接探入了他的口中,到处寻觅着。宗阙收拢着尖牙,面前的人却有些不耐的拉的更近了些,试图掰开他的口:“张嘴。”宗阙张开了嘴,那凑近的人摩挲着,在其中找到了尖牙,不等宗阙的口合上,他的手指已经碰了上去。血腥的味道弥漫,面前的人抽出了手指,看着其上鲜红的血珠笑道:“找到了,挺疼。”宗阙抬起了头看着,潋月轻轻捻着指尖的血迹,捏住了面前小蛇的七寸笑道:“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建立灵兽契约……”他的话语未落,那本来被轻轻捏着七寸的小黑蛇几乎是瞬息从榻上滑下,消失在了床底。潋月眉心轻跳,从榻上下来,蹲身探着床底道:“玄,出来。”床下无甚动静,潋月将一直淌血的手指送进了口中笑道:“你若真不愿结契,我自然也不勉强你。”他的话音落,却听榻上有些许悉索之声,抬眸时对上了那从软枕之中探出的小小蛇头。小家伙的眼睛很亮,也没有什么戏弄的情绪,可竟然玩了他一手。潋月笑了一下,伸手过去:“真乖,我自是说到做……”他的手伸的极快,却挡不住那滑不溜秋的小蛇瞬间又缩了回去,潋月起身掀开了软枕,只看到消失在床底的尾巴尖。堂堂国师,想要天下灵兽皆能有,却抓不住一条小蛇。潋月坐在榻上思索着对策,在听到些许悉索声时看了过去,只见那小蛇从榻下探头,似乎在好奇他为何会安静下来,不追他了。“罢了,你如此有灵性,血契束缚也是无趣。”潋月朝他伸出了手道,“玄,过来。”若不是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即便以契约束缚,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对待有用但不愿之人自然要用雷霆手段,对待这一条小蛇还用不上。宗阙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松开了卷着的床柱,游到他的手上时却被捏开了口,面前人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他的口中,脸上有着极恶劣的笑容:“骗你的。”宗阙控制着喉腔的肌肉,不要去挤压他的手指。面前的小蛇无甚反应,潋月缩回了自己的手嘶了一声:“竟然骗不到你,你这小蛇聪明的有些过头了。”他伸的自然是未被划伤的手指,只是连人都能骗到的骗术却没能骗到一条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