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滴在曌矅伤口上的血并没有回到顾默体内,而是凝结成一个个小血球,慢慢滋润着伤口翻飞的皮肉,简直就像在伤口涂上一层胶质一般,曌矅身上那五个血窟窿在顾默毫不吝啬的鲜血的作用下,似乎在慢慢修复。伤口边缘那好像被水打湿过的纸一样皱巴巴的皮肤开始变得平整。
顾默惊喜地望着这神奇的场面,已经忘了思考为什么只有曌矅可以承受自己的血。
由于手腕上的伤口总是不由自主的愈合,顾默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划开自己纤细的手腕,让血能够在伤口愈合之前,顺利地流到曌矅的伤口上。
而西门月灼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既不阻拦,也不打扰,一副沉思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比顾默还上心。
是心理作用还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到最后,顾默只觉得脑袋里晕乎乎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好像流失的不只是血液,还有生命。
见曌矅身上那五个严重的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顾默终于停止了这对于自己来,无疑是慢性自杀的行为。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打着这么拖死我的主意吧?”毕竟普通的眠光族碰了自己的血和肉都会死,好不容易找到个免疫的,就算死不了,失血过多也可以折磨到自己吧?
西门月灼的态度太奇怪了,顾默不得不提防。
“就是想折磨你。”西门月灼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果然和顾默猜想的一模一样。
“我,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强上了你?”前任正主儿死前不过才十二岁,怎么想都觉得不会与西门月灼这种人扯上关系。看现在的情景,横竖都是个死,也许是挨着曌矅的身体很安心,顾默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西门倒也没在意,只是饶有意味地盯着顾默和曌矅紧握的手,神情不上是羡慕还是惆怅。
“怎么你们眠光族的白银宫人这么少啊?”顾默随便打量着这个传中的圣殿,庄严肃穆,阳光从琉璃窗户透进来照在水晶神台上,竟真有几分圣洁之感。
“你以为白银宫是一般人能进的吗?更何况是圣地。”西门走过来,倒也不多什么,只是不只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古铜色的匕首,蹲了下来,刀尖戏弄似的划在顾默的身上,“起来你们真的挺像的,他死之前也问我为什么。很简单啊!因为只要这具身体存在一天,安安就会痛苦一天,一辈子也得不到救赎。”
“哎,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的,你轻点,疼!”顾默看自己的胳膊被西门月灼切开,愈合,再切开……西门不知疲倦似的划着,没有真正用力,他也不反抗,切他总比切曌矅好吧?虽然的确很痛。
事实证明,与疯子相处,要学会疯子的思维方式。
西门月灼自己切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停了下来,开始严肃的对顾默:“我们换个方式玩!”
“你是大爷你了算,只是你别弄曌矅了,反正到最后还是得切我。”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默倒是知情知趣。
“你是在等他?”西门月灼把顾默绑起来的时候,顾默突然开口。
西门的动作一滞,继而狠狠地勒了几下,“听不懂你在什么。”
顾默被绑完了之后直接扔在曌矅旁边,西门月灼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顾默在心底腹诽,他总算看出了月灼的意图,想见安明宇就去见啊!一天搞这么多幺蛾子干什么?喜怒无常,我要是安明宇我也不想理你!
顾默是不知道安明宇和西门月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往事,不过……西门一定很爱安明宇吧?想到两人的身份,顾默再次感叹生命如戏,好虐啊……顾默突然觉得西门月灼也很悲哀。
话……你到底通知了安明宇没有?他要是一直不来怎么办?想到这,顾默有些抓狂,对了,自己没去上班,夏言生应该会通知安明宇吧?
想到夏言生就想到萧桐,那也是个大麻烦,谁都想打自己的主意,顾默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与你无关。你到底要做错多少事才会懂。”一个悲伤又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默充满期待地望去,您老总算来了。
看向西门月灼,顾默敢确定,那一瞬间,这货一定偷偷笑了。
安明宇宛如神祗般站在眠光族的圣殿门口,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袍上早已沾上了不知是谁的血,手里的剑却依然雪白干净,发出冷冽的寒光。
西门月灼手里的匕首发出嗡嗡的声响,欢快得好像见到了好朋友的小孩子。
“放了他们。”安明宇慢慢走了进来,语气中的责备连顾默都听出来了。
“你果然来了,你来找我,只是因为他?”看见安明宇毫不犹豫地点头,西门惨然一笑,他早就该想到,无论如何,安明宇都不可能再注视着自己——在自己背叛了他之后。
“如果我不呢?即使你是囚最高的领袖,想要从帝都全身而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西门月灼突然开始挑衅。
安明宇没话,手里的剑却直直指向西门月灼。
西门月灼目光中的拒绝很明显,“那就打一场?”
如果只有打斗能让你一心一意地看着我,我便是死在你剑下又如何?
听到月灼的话,安明宇好像笑了,顾默只觉得他温柔的眼睛似乎弯了一下。
在顾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的时候,安明宇伸出了没有持剑的右手,微微卷起黑袍的袖子,然后轻轻地用自己左手的剑,在右手手腕处划了一下。
在顾默和西门月灼的注视下,安明宇的血以一种快得诡异的速度喷了出来,“我,放过他们。”安明宇的声音波澜不惊,一如既往的温柔,渀佛那沿着手指滴在地上的血不是他的一样。
安明宇的血红得异常,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把顾默看傻了。
西门月灼早在他划下伤口的那一瞬间便跑了过去,却被安明宇眼中的坚决吓得停在三米开外,月灼痛得停在当场,他知道,若是他再靠近一步,那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卑鄙!明明知道他会心痛得快要死去,那人还用这种方法对付他!好痛……似乎连呼吸都是累赘,西门月灼抬起头,绝望地望着安明宇。
“你就这么在乎他?”
西门月灼得有些艰难,在乎到即使伤害自己伤害我也在所不惜吗?好恨啊!好恨这个看见他的血就痛得呼吸不过来的自己,我果然就是贱,为了见你一面做了这么多事,却被你逼到这种地步!
可是……还是放不开啊,永远忘不掉的,是那些与你在一起度过的风和日丽。
眼看着安明宇又要划下第二道,西门月灼声音哽咽,几乎是哭着喊出来,“不要!你什么都好……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不要……先止血好不好……你明明就……”
西门月灼一边着一边慌乱地解开顾默身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