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聊些别的,免得尴尬。瞿蔺望着近处楼后的一座座墓,说:“还可以。收了做伴儿。”姜湖:“拿什么养?”瞿蔺看她。姜湖补充:“我是指,食物。”姜湖说:“说这话有些抱歉。但据我观察,你穷。”瞿蔺这次眼神斜过去,看她看得仔细。她大义凛然着。此刻有一个词适合瞿蔺,哭笑不得。姜湖继续问:“过去它们吃什么?”瞿蔺收回视线,答:“没准儿,各有挑食。”姜湖长哦了声:“虽然还是很抱歉,但我这么觉得——是你惯的。”瞿蔺:“……”抱歉是她的口头禅?瞿蔺最后承认:“是我惯的。”他对它们,是宠。所以它们活着时和他亲昵,它们死后他也没有和它们彻底分离。两人难得达成一致。他们聊着那些死去的人类的朋友,以一种相对温馨的气氛。仿佛眼前没有墓地,仿佛从来没有死亡。风越发强,姜湖拢头发:“你带我一路,虽然没免费,但目前为止服务还过得去。”“现在天气也不错。”“是同胞,我也乐见你日子过得顺心。”“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风将姜湖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姜湖只手没拢好。她无奈将双手都置于发梢,披在她肩头的那件瞿蔺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开始下滑。瞿蔺瞥她一眼,手臂探过去摁住那件衣服。她几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天气和该不该说话有关系?瞿蔺靠过来,但姜湖没感觉到更多热气,他身体冷冰冰的。铺垫了那么多,可见她接下来那句话非说不可,瞿蔺没有拒绝:“你说。”他想即便拒绝,她也会说。他已经了解了她的路数。姜湖开口:“你还不老,搬远一点,轻松点儿活。”别守着这些已经逝去的生命,老气横秋着过。有个道理姜湖明白,生或死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认识的人一个个死了、离开了,你仍旧孤独地活着。那漫长的、无望的春秋冬夏,太难熬了。**瞿蔺替姜湖摁衣服的手顿了下,又或者是颤,在听到她说“轻松点儿活”的时候。拿人七寸,原来她还擅长这个。明明他们还不够了解,明明他们还不知对方底细,她已经看得这样清楚。不是妖精,也许是神棍,瞿蔺想。老唐看人眼神不准。没有隐瞒,瞿蔺坦诚相告:“不是没考虑过。”他没再多说,也不想谢她给他建议。毕竟她这么直接地扒了他一层“防护服”,他是活得不轻松,可这很难改。点到为止,姜湖也不再进一步过问。每个人的人生遇到的各种选择题,终归是要自己去做决定。这破败的顶楼,这能将人脸上的表情藏匿住也能将人的心底事全盘翻出来的暗夜,不能继续往下待了,不能继续聊了,瞿蔺感觉到了危机感,被人挖心坟的危机感。他说:“冷了。下去吧,该睡了。”姜湖顺从地站起身,她前他后,两人很快下楼。***回了室内,面对的是一室黑暗,以及黑暗里的一张床。瞿蔺点蜡烛,姜湖靠墙围观。打火机扑出的火苗很细,瞿蔺引燃囤积过久保存不善的蜡烛烛芯并不容易。看着那微弱的光,姜湖问:“不抽烟?”瞿蔺嗯了声:“不抽。”从前的工作不方便,现在的环境不允许。没这嗜好好,姜湖觉得。酒吧里终日有人不分场合地吞云吐雾,她曾经觉得性感,如今见烟只想喷干雾灭火。姜湖评价:“你握打火机的姿势有些业余。”瞿蔺:“……”说的好像她是专家般。瞿蔺没用她帮忙点火,他耐着性子将蜡烛引燃后,靠近旁观他点蜡烛的姜湖,把烛台放到姜湖手里:“东南西北中,房间里你选个方便你用光的地方,自己搁好。”姜湖见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追问:“你要走?”瞿蔺说:“不走。”他摸黑在这个房间内行走自如,他不需要蜡烛。这根蜡烛是点给她的。不只是照明用,伽米冷,有光会显得室内暖一些。既然瞿蔺不走,姜湖便没客气:“我对这个房间不熟,搁哪儿你说了算。”瞿蔺思考一秒,没再推脱,他接手烛台。姜湖看他,见他走到床前,微弯下腰,将烛台放到床底,最后安在一条床腿外侧。姜湖:“……”他真是挑了个……好地方,用蜡烛来照床底?照地面?蜡烛透着虚弱的光,比在“大中华”的那晚姜湖见过的那些苟延残喘的壁灯透出的光还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