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舒就比我小一岁,在家中除吃睡之外,旁的事都做不来,又总是嫌吃穿不足,若能嫁进张家,过上荣华富贵好日子,不是恰恰合了她的心意?」
被婧舒一堵,常氏答不出话,只能抽出帕子滴滴答答掉泪,抽抽噎噎好半晌后说:「你是家中长女,你爹生病,只能靠你支起门庭,我才同你商量,你若是不满意,但凡有其他办法解决,我能说个『不』字,何苦牵扯到媛儿身上?她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妹妹呀,我知道你打心底看不起我这个母亲……」
婧舒翻白眼,每回讲不出道理就要拿继室来说事,不累吗?别看她哭就以为她可怜势弱,错!眼泪不过是她控制人的法子。
婧舒没有心情可怜她。「倘若母亲坚持和张家结亲,可以,只要新娘不是我,我都没意见。我要出门了,药已经熬好,记得给爹爹喝。」
丢下话,她走得飞快,转眼就看不到人影。
常氏怔怔看着,下一刻蒙起眼睛呜呜咽咽哭起来。「我这样为她盘算,她怎不知感恩,后娘难为,枉费我待她一片真心……」
在门边站上老半天的柳媛舒道:「如果张家那么好,我嫁吧。」
反正她早就受不住这样的生活,没有金簪玉镯也罢,现在连朵头花都买不起,过去身边的小姊妹都羡慕自己有个秀才爹,可如今……她看一眼陈旧的鞋子,越发厌恶起现在的柳家。
常氏一听,气得跳起来拍上她的背。「胡说什么?你怎么能嫁到张家?张轩是个病秧子,能活多久都不晓得,你、你……气死我了。」
「既然张家不好,娘何必非要让姊姊嫁?」
「婧舒有张家能嫁就不错了,咱们家连半文钱嫁妆都给不起,谁会要她?」
「难道我会有嫁妆?」柳媛舒不屑轻哼,家里是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你不同,你长得漂亮,若是能够碰上贵人,可就飞上枝头了呀。」
女儿模样长得好,比起当年被送进宫的隔房姊姊都漂亮,这般美丽的女儿自会有锦绣前程等着。
「娘这话就甭再提了,乡下地方哪来的贵人?何况我这身穿戴……能入贵人的眼才怪。」
娘总说她是享福的命,说等爹爹当上官员,她便成了官家千金,到时若有机缘遇见公侯皇子,定会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相信了呀,可爹能考得上当官吗?对爹对娘,她失望透顶,傻子才会再把娘的话当真。
「小时候娘请大师给你们姊妹算过命,你姊姊生生世世孤寡,你却是富贵命。」若非如此,怎会张家一开口她立刻应下?婧舒命该如此。
何况大师也说,婧舒八字不好,越早出嫁柳家能越早从噩运中脱离,柳家的楣运都是她带来的,只要她一走,柳家就得救了呀!
常氏这话说太多次,柳媛舒都懒得听了,撇撇嘴,坐下来添饭,她不管弟弟、爹爹吃了没,硬是把里头的白米全给捞走,拿起筷子在菜盘里挑挑拣拣,没找到能入口的,跑进厨房翻半天,翻出最后一瓢糖,全往粥里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