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怡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这么个丈夫,你们会白头到老。”晚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苏阑披了件皮草,站在门口等车的时候,仰着头接了雨点在手心,隐约看着像六瓣雪花,原来落的是冻雨。怪道身上也寒浸浸的起来。她哈了口气搓热手心。再抬头时,对面多了个撑着伞远远望着她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样貌极清俊,就是眉目不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催房租的二世祖。作者有话说:第78章苏阑冲他莞然一笑。然后顶着濛濛雨丝朝他一路小跑过去, 扭股糖似的扑进沈筵怀里,冰凉的小手伸向他的后背,这套动作由她做来和五年前并无差别。也和五年前一样,比什么都更能熨帖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要的一切, 从始至终都握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单看她愿不愿给。“这天寒地冻的,”她腻得够了才仰起脸看他,“你怎么来了呀?”沈筵低下头去瞧,她的动人是无时不刻的,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就美得如此醒目。他在她唇上亲了一小下, “我要不来看看, 算是死了, 也难咽这口气。”在飞机上沈筵就担心,要是看见哪个不要命的男同学跟她大献殷勤, 他没准会闹得很难看。以他现在的心性, 别说,真干得出这事儿。但还好,她只是一个人在等车。苏阑嗐了一声, “说实话沈先生, 也只有你没眼力把我当个宝, 别人都瞧不上。”沈筵微眯了下眼, 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眸子别有深意地泛着柔光,确定吗心肝儿?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在这方面比常人要更迟钝?郑臣那么痴心你, 你又看出来了吗?他那天特地跑到办公室里, 把他在纽约家里的监控拿U盘拷了一份交给他, 表示自己和苏阑完全清白。沈筵看都没看,就扔出去,泡在了茶缸里。他要是真的打开来仔细检查,那才是辱没了苏阑,也诟伤了和郑臣打小的情常。记得郑臣临走前,还临风嗟叹的,听的人心里一酸。他说:“我这人不干不净,满身的污浊泥淖配不起她,但是你老沈可以。”明明是句恭维话,沈筵却听出了他尾声里浓得化不开的不甘,和几分死不瞑目。这是能够宣之于口的,那些不能说的,郑臣选择埋在了心里。他真正想说的,弦外之音该是:要是在得遇苏阑之前,我也能洁身自好,不成年累月地混在风月场里,也学着勤修私德,就没你老沈什么事了。当天下午沈筵站在落地窗前,直到夜幕笼罩住整座北京城。他并不快活,他从来没想到过,那个他本以为会一生一世纵情欢场不留痕的郑臣,有一天坐在他办公室里,对自己的前半生作出一个不异于关门落闩的结论,竟是幡然自悟,这未免哗谑。而他曾羡慕过的,那种自由浪荡又蛮不在乎的神情,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在郑臣这张脸上出现了。“这话怎么论的?不是都在国外结婚了吗?说家庭很美满,”沈筵皱了皱眉,装作记性不好的样子,故意质问她道,“第一天见我的时候,是这样跟我说的吧?”苏阑半边嘴角上翘地尬笑了声。她轻捶了下他胸口,“你讨不讨厌?都说了那是成心气你的托辞,总提什么呀?”沈筵拖长了尾音“噢”了一句,“在剑桥也没个男同学追你吗?”“别说剑桥这个小埠,拢共没几个公的,就是在偌大的纽约,”苏阑头抵在他胸口上,嘟着小嘴儿,添油加醋地慢慢道来,“我都是无人问津的,可能我美得太曲高和寡,老外哪儿懂鉴赏啊。”这段自我陶醉给沈筵听笑了。“我看你在美国,别的没见长进,”他捏了捏苏阑的脸,“这脸皮的厚度,确实与日俱增。”那是当然的了,苏阑在心里说。被老美那一群社牛十级学者带着,再怎么脸皮薄的人也都会变样儿。苏阑立马缩回手,板起脸来,退开了他两大步,“那你就是觉得我不美?好啊,我明天就打报告回纽……”沈筵着急上火地啧了句,一把将她拽回怀里,心肝宝贝似的搂紧了,“再敢跟我提出国试试?今天晚上别想好过了你。”苏阑直勾勾看着他,“那是会有多不好过?”“就是不管你怎么哭,”沈筵凑到苏阑耳边,低哑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颤,险些要软在他肩上,“我都不停下来哄的。”“……”哒咩!不许涩涩。北京扣大分。苏阑搂着他的脖子,“那你快说我是仙女。”“好好好,是仙女。”沈筵无奈苦笑。“真敷衍,还不如回美国呢,我同事夸我都......”沈筵现在就听不得美国两个字,他屈服得倒快,“你是我见过最最漂亮的小仙女。”苏阑还不满意,“你没强调年龄。”“我重说,你是二十六......”苏阑打断他,“你怎么又记错了,我是十八岁的呀。”沈筵大力捏了下眉骨,“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永远十八岁的小仙女。”苏阑很不要脸的,“嗯,你尽说大实话。”“董事长,您上车。”等候多时的邹君成恭敬把车门打开。苏阑坐上去以后,纳闷地自言自语,“邹总看着眼熟。”“苏小姐还能记得我呐?那年我去棠园,给您送过套文房典饰。”邹君成冲着后视镜里笑,一脸的聪明相,却又透着憨厚,说话行事也比常人上道,“沈董是我的老领导了,又把我从小地方的办公室主任调到上海,我一辈子都感他恩德。”苏阑点头,表示记得。有那么一阵子她迷上了字画这样虚奇热闹,只不过在饭局上透了丝风,沈筵这些下属便心领神会,没两天他们送来的上等纸砚就堆满了书桌。像水浸不烂火烧留痕、夏不走油冬不凝结的龙泉印泥,如足以保存千年不腐、关山月先生绘就悬挂在人民大会堂的巨幅国画《江山如此多娇》的安徽泾县宣纸,再比如明嘉靖年间流传下来的剔红云鹤毛笔。可没玩两天,苏阑就腻了。然后丢进库房里,再也没见过天日。等过一段时间她恋上别的,又自会有人流水似的送来。那两年间,人人知道沈筵疼她,她吹一句枕边风比什么都管用,所以谁都往上巴结。细细算起来,尽管沈筵当年在名分一事上瞒哄她,却也是实打实的,把她当成心肝儿肉一般宠惯到极处。所以沈筵时时挂在嘴边的“心肝儿”,连郑臣都常笑称绝不是口说无凭的。她从沈筵那里得到的溺爱,比二十年来的总和还要多。不管苏阑承不承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沈筵居功而又自谦地淡笑,“君成,你这忠心也表的太过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