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头次觉得时间不够用。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而每天24小时过得太快了。短短几个月,春天还没过完,周许的中指就被笔磨出了新生的茧。某个格外安静的夜里,钟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数字2,周许手边的黑咖啡在一小时前已经见底,陈津北没再给他添咖啡,他手上仍捏着笔,但头微偏着,很疲惫地靠在自己胳膊上,微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十来分钟后,周许仍侧躺在那里没动静,坐在他对面的陈津北放下书,绕过来想把周许抱回卧室睡。停在周许面前时,他微弯腰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就算在他的阴影覆盖下,周许眼下的青色仍旧明显。陈津北长久地凝视着周许窝在臂弯里露出来的那半张脸,然后他探指,隔空顺着周许下眼睑的弧度,轻轻滑了滑。那像是个不愿吵醒对方的温柔抚摸。他的手臂已经要揽到周许后颈,却不防周许突然半睁开一只眼。睁眼的周许脸上就露出来光彩,像只偷腥的猫。“被我逮到了,”他“哈”地一声抓到陈津北肩头:“你偷看我好久,我忍半天,实在忍不住了。”陈津北垂眼睨着他,脸上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动分毫,他只淡淡抽回手:“醒了就自己回房睡。”“睡着的周许比醒着的周许更尊贵吗?醒了就不抱了吗?”刚刚那短暂的休憩像是又给周许补满了能量,在陈津北转身的瞬间,他已经站起来跳到人背上,顺势用腿夹住了陈津北的腰。“你背我回房吧。”周许卸了所有的力,像滩软泥摊到陈津北的背上。他说:“我好累。”陈津北是背他抱他最多的人,也是在他6岁之后直到现在仍会背他抱他的人。赖在陈津北身上有种无可名状的舒服。陈津北微微向后偏头,得到的是周许咧着嘴的一个笑。但终究是累了,这笑也没往常灿烂,半睁的眼里藏不住困意和倦意。他两手卡住周许的大腿,背他背得轻轻松松,顺着他的意将他背回隔壁的卧室。周许将脸埋在陈津北后颈间,迎春花谢完了,春天就要结束了,陈津北都开始穿夏季的睡衣了,他的脖颈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周许就侧着脸贴到了陈津北的皮肤上。“哥,你会不会很累?”周许打了个哈欠,突然蔫蔫地出声。陈津北正空出只手来拉开书房的门,他一手也将周许背得稳当,但动作却在他话落的瞬间略顿了顿。周许很少当着他的面叫哥,在干爸干妈那里、在自己的外公外婆那里,周许都将陈津北叫哥哥,但当着陈津北的面,周许却叫得少。只有私底下、求人了、委屈了,才会很偶尔地叫一声。“你的水平应付高考绰绰有余,但每天还都学习到深夜,其实就是陪我吧。”周许仍慢吞吞在说:“我问你什么你都会,你就没有不会的题。”“前两天我才知道,你拿到的保送资格是不需要高考提前去高校的,你没去,你还主动降档参加高考。他们都说你是想考个状元给实中挣脸面,但你从小到大,都挣了那么多个第一名了,你应该不怎么在意这些了吧。”卧室没开灯,月光和走廊的灯光蔓延进来,交汇到一处,是种半明半暗的寂静。周许将自己的额头抵到陈津北的后脑勺,他们已经靠得足够近了,近得他鼻息间全是陈津北身上偏冷的淡香。周许在此刻突然无师自通,很多话他没再说,也没必要剖析得那么清楚了。“你不用去考虑这些。”陈津北终于说话,或许是久没出声,他的声音略有些干哑。周许用手臂圈住了陈津北的脖颈,不想被从背上放下来似的,他只低声跟身前人保证:“我会好好努力的。”他说:“努力不辜负你的辛苦和牺牲。”“称不上牺牲,也谈不上辛苦。”或许是陈津北真的放轻了语气,也或许是夜色的渲染。他那话出口是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他微微侧头,是个想要去看周许的姿态。他说:“但你是得努力。”暗昧光影里,周许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到了陈津北后颈的颈骨上。嘴唇和皮肤贴合的瞬间,周许就醒神了。他和陈津北已经足够亲近,陈津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但或许是男孩们天然性格的影响,他们之间并不能算是亲密。什么事不该做,什么线不能越,他们当然是清楚的,这不是能用天真来当作借口的。但周许睁着眼睛在阴影和寂静里沉默一秒,仍没有移开,他像是试探。试探的结果,是陈津北并没有推开他。他们俩人之间,历来是陈津北责任制。陈津北不说不行,那就是可以被允许的。所以周许顺杆往上爬地开始放肆,颈骨上方的皮肤太薄,他偏着头用唇蹭到了陈津北耳后,陈津北耳后的头发有点短,扎着他的侧脸。但周许没管这些,也管不了这些。他抬手托了把陈津北并不配合的下巴,终于在夜色里准确咬到了陈津北的耳廓。“为什么……你总是很香?”周许将话说得含糊,他垂着眼吸吸鼻子:“喜欢闻你。”生.理本能使他的腿更紧地圈住陈津北的腰,他的手捧着陈津北的下巴,另只手摸到了他的肩膀。这是个太过奇怪的姿势。陈津北睁着眼,看周许皱着眉、急乱却触不到根本的模样。 ', ' ')